朝廷上的事闹了十几天,转眼就到了三月份,京城已经是一片春意盎然,人们已经脱掉身上厚重的袄裙厚衫,换个上轻薄的春衫去踏春。
三月的节日不少,清明节,沐佛节,上巳节好几个节日,大人忙着准备过节的各色用品,小孩则是期盼着节日里可以出门玩乐。
碍于礼法,女子不能亲自上山给祖宗祭扫,柳氏在清明节来临之前,就提前派几个老成的世仆回老家准备三牲祭品等物,到时候和鲁家兄弟一起上山给祖宗祭扫。
沐佛节,柳氏则打算带祝卿安去寺庙给祝文彦点长明灯,做几场法事,毕竟闺女败了大半家产,这做爹的,在下头估计没少被祖宗收拾,委屈肯定是没少受。
多做几场法事,多烧些纸钱祭品,让孩子他爹日子好过一些。
“至于上巳节,咱们还在孝中,还是在家里守着的好,到时候让人去花场弄些花花草草回来,在园子里摆一摆,就当作是踏春了。”
柳氏把三月的安排说给祝卿安知道,祝卿安把写好的一张经文让翡翠拿走晾干,才道:“娘安排就是,我多抄几本经书,到时候一块给爹烧过去,希望爹不要太生我的气。”
于是,在沐佛节这天一大早,柳氏和祝卿安就动身前往城外香枫山上的弘法寺。
弘法寺据说求签特别灵验,因此香火鼎盛,想要在今天这个日子做法事,你光得出大价钱,还得有些权势才行。
柳氏亮出自己一品诰命夫人和祝卿安的县主名头出来,才得以如愿。
沐佛节这天来上山的香客络绎不绝,柳氏和祝卿安虽然出门很早,可等她们到山上,却已经是金光漫天。
柳氏和祝卿安一到寺里,就被寺里接待到一间单独的院子里,里面已经摆好做法事的一应物件。
祝家下人赶紧把备好的祭品,纸钱,纸马,主家亲自抄写的经文等物摆上供桌。
大师傅和小沙弥就开始诵经念佛,木鱼声,香烛的烟气弥漫整个院子,柳氏和祝卿安跪在蒲团上虔诚祷告。
一场法事做下来,一个上午就过去了。
中午,柳氏和祝卿安吃过斋饭,两个人还不觉得累,就想着去前面的大殿走走看看,顺便给佛祖菩萨都上上香。
母女俩给观音菩萨上了香出来,却迎面碰上一行人,柳清雅穿着淡绯色蝶穿卷草纹的八幅罗裙,脸上薄涂脂粉,气色极好,尽显少女的明媚鲜妍,却又不过分抢眼,婷婷袅袅像是一株萍在水中独美的莲花。
柳清雅见到柳氏和祝卿安,脸上立刻绽出一个欢喜的笑:“姑姑,表妹,可算是见到你们了。”
说着,柳清雅双手敛袂行了一个福礼,礼数要多周到就有多周到。
在她行礼之时,柳氏和祝卿安却没有看她,而是将她身后跟着的人都快速打量一遍,见到其中一个身材消瘦,耳垂饱满的“丫鬟”时,两人的眸色变得深沉,既然有人贼心不死,那就别怪别人做事太绝。
柳氏和祝卿安的情绪变化只有那一瞬间,然后就恢复如初,两人一脸意外看着柳清雅,似乎很惊讶她会在这里。
柳清雅脸上全无一点阴霾,仿佛前阵子金氏和柳氏的裂痕不存在一样,她高高兴兴走到柳氏的一侧,想要挽住柳氏的胳膊:
“我来上香,没想到在山脚下恍惚看见祝家的马车,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到了大殿听见小沙弥说今日有位夫人和县主来做法事,我一打听,就知道是姑姑和表妹,就赶着过来找你们。”
“就你一个人吗?家里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柳氏这话可不是关心柳清雅,她想要探探底,究竟是只有她一个人出来,还是她另有帮手?
“是我这几天睡觉一直不安稳,家里又乱糟糟的,姑姑你也知道朝廷现在……”
柳清雅这话说到一半,就没再继续往深了说,而是改口:“所以我就自己出来了,身边也带着嬷嬷和丫鬟,弘法寺又是正经的大寺庙,出不了大事儿。”
“哦,原来是这样啊!”柳氏心里暗想,没有帮手那就更好收拾,金氏和柳清雅给割她的心头肉,她也得让这两人尝尝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因为有了柳清雅的出现,柳氏和祝卿安就没有继续闲逛,而是找了一个靠近放生池的亭子坐下。
亭子不大,柳氏,祝卿安等三个人坐进去之后,就剩下两个丫鬟还可以站脚,其他人只能站到台阶外面。
没有外人在场,柳清雅这才收敛脸上的笑意,然后“扑通”一声就跪在柳氏和祝卿安跟前:“姑姑,我错了,我求求你饶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