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渊就着斑驳血衣走出来。
大雪纷飞,他披着雪华,晶莹银发,宛如白玉。
可到底是虐杀了自己父母的人,容茸不想与他靠太近,正想逃开,却听他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容茸不再逃避他,既战战兢兢,又奇怪他的声音怎么会如此温柔细腻,隽永空灵?不太像流传中说的,是流放至此,看守坟冢的恶人。
“我知道,说再多对不起都没用,不足弥补。”沈渊四顾而望,最终目光停在了若木之上。
他凝望着若木,眼泪腌红了眼眶。似在交代身后事,叮嘱到容茸:“以后,你就好生在这间庭院住下,里面东西看不顺眼了就扔了。只是……只是这棵树一定要留下。在羽渊之底,赤子厄把这树的种子给了我,说待大树参天,他会来找我。我虽然忘了一切,可当怀中种子掉出来后,还是不自觉地种下。现如今此树已参天,他却没来……只要这树还在,他总会来的……我怕这树没了,赤子厄便找不到我了……你若哪天看到赤子厄寻到这儿了,就跟他说一句:‘安好,勿念。以前种种,不想记得。’”
“嗯,我记着呢。”容茸注视着沈渊,他的银丝十分纯洁。
旋即,他弯下腰来,一双亮晶晶地杏眼望着容茸,小心地询问道:“你请帮我把这颗珠子毁了,好吗?”
容茸只叫他那双澄澈得能映下自己的眸子震撼得犯了呆滞。她没多想,便颔首答应下来。
沈渊将留影珠送进容茸手掌里,说:“埋在院中那棵树下就好,几天它就会自己碎的。切记,这颗珠子不要给任何人知道它的存在。”
容茸回过神来,忽地想到居狼,“连那个板着脸的哥哥也不可以吗?”
沈渊点头,“翻来覆去是我不好。我只怕有些事他忆起来会苦恼,与其这样,不如不忆。”
容茸着急地说:“可是昨天他知道你的消息后很开心。我都看在眼里。”
“这样啊……他,难道他以前就认识我?”沈渊道:“如果他醒来还记得我,你就跟他说,我不跟他回去了,找个娘子吧。”说罢,他就向庭院大门走去。
“我不这么赞同。”容茸拳着琥珀般绚丽的留影珠,“如果爱也是让人苦恼,那其它更让人生不如死。”
--------------------
第章【若木华庭】五
“请神北行,请神北行,请神北行……”
几万辞叶人,遍满庭前,催沈渊出门,叱咤声动天。
吱嘎——朱红大门打开。
众人噤声,退出几丈远,留出门前一块空地。
沈渊出门。
为防止容茸他们跑出来,又在庭院大门多加了几道禁锢。用这些禁锢反锁住他们,等居狼醒来,相信他能从内部轻易打开。
那张雪玉精琢而成的脸,被痛苦浸染得满是憔悴,唇色与苍白面色几乎快相同了。他简单披了件青色单衣,寒风凛凛,吹拂着衣服贴服身体,显出瘦俏的轮廓,好似快被吹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