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攸宁拿着一块黑玉,抿着唇,没有回答。
“我说过,我是自愿当你男宠的。”
沐攸宁放下黑玉,指尖上残留着微凉的触感,有些熟悉,她仰首直视董倬行,语气认真地道:“董师兄,我找到男宠了。”
“那又如何?沐瑶宫上下哪有人像你独宠一个?”
沐攸宁叹了口气。
她是不擅长应付董倬行,可归根究底,也是因为她看得出对方心中另有所属。
董倬行借住沐瑶宫需先得沐云生首肯,犹记得沐云生神色柔和,笑着与她详述,语末更说了句让她难忘至极的话——真像他当初不顾一切随我回沐瑶宫的样子。
他的身影竟与师父的男宠重迭,彷佛又看到那个陪师父修练,总会在他十步之内,对师父不离不弃的男子。
董倬行演得真情实意,骗得了师父,终归骗不了她。
沐攸宁偶尔看到他会手握一枚平安符,每每瞧见都会提醒自己,但凡董倬行对心中那位故人仍留有那么一丝念想,她都绝不会与之双修,更别说收作男宠。
她不懂情为何物,却向往至极。在她心底,大概只有用情至深,才会念念不忘,才要依赖他人带来的片刻温暖来慰藉心灵,抹去故人的所有痕迹。
董倬行武艺一般,苦练已久依然不能习得更深奥的秘籍,据说是认识沐殖庭后才生了练邪功的念头,虽可能致使武功尽失,可于他而言尤如博弈,不成功便成仁。
他衡量几许,终究把心一横拜访沐瑶宫,动之以情,演得眼泪纵横,过了沐云生那关,而二人却是迟迟没有双修。
沐攸宁自是觉得跷蹊,私下寻了沐殖庭,问得直接了当,殊不知沐殖庭的回答比她想的更过份,他直言董倬行内力平平,阳气不足,不值得用以破身。
董倬行被拒后并没有死心,天天找上沐殖庭,直至遇到沐攸宁,两人初次见面,董倬行才猛然记起——沐瑶宫的嫡传弟子里有女修者。
自那日后,他追求的对象便包括了沐攸宁。
沐殖庭起初还庆幸脱身,故意挑沐攸宁在的时候和董倬行外出,让两人相遇,许是看到沐攸宁对沐云生的话深信不已,对董倬行的意图毫无所察,时间久了,他又觉不妥,旁敲侧击地提点沐攸宁要有所防备。
后来,董倬行因待了太久而不得不离去,临行前握住沐攸宁的手许诺:“你及笄当日,我定会助你双修。”
可沐攸宁那时并未细想,反正她年岁还小,董倬行的种种作态更不像是心甘情愿地与她双修,若非到必要之时她也不会答应。
然董倬行神色冷厉,说得认真,她看不见他究竟将平安符藏到哪处,一时之间也不好回绝,便故作懵懂,茫然回望,既没有应允,也不曾将此事放在心里。直至及笄当日,董倬行不见踪影,没有来兑现他的承诺,渐渐地,她更是将这事忘得彻底了。
沐攸宁现下才了悟。
师兄纯粹是看上了他的主动,打算先把人留下以便日后修练;董倬行更是一心求得功力提升,只要能助他双修,哪怕是师父,他都愿。
沐瑶宫的人,哪有什么非君不可,又哪会怀着一颗至死不渝的心啊?
她把盛黑玉的盒子合上,推回给店家,拉着董倬行往外走,急步拐至一小巷,猛然停下,回身撞进董倬行怀中,柔声道:“董师兄可别反悔……”
董倬行哼笑:“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