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人已走远,伤口的疼痛也消去不少,仅剩下背心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这伤偏偏伤在后背,莫说要包扎,连抓痒也显得艰难,凭她一人根本无法处理,她悄悄瞧了赵清絃一眼,难不成要麻烦他吗?
昨夜姑且算是承了他的情,思及对方晨间警剔的目光,沐攸宁倒又不太确定对方的意思了,她默然未语,仍在苦苦懊恼,不过转瞬,赵清絃已帮她做好打算,吩咐澄流去找人过来替她处理伤口。
沐攸宁随手擦去额角的汗,讶于赵清絃的心细,瞥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
这么一看,她倒察出赵清絃的内力弱了许多,不过弱归弱,体内尚有内力流转的气息,所以……他大概能与她的真气好好融合,不受邪功影响?
赵清絃皱着眉,眼见沐攸宁脸色不佳,以为她是疼得厉害,越过一步在她面前半蹲下去,道:“上来。”
沐攸宁微怔,赵清絃身体不太健壮,而她伤口的痛楚也消退不少,总不好叫他劳累,便婉转拒绝:“走慢点就好。”
然赵清絃没打算起来,再度催促,见状,她也不与他客气,爬了上去,问:“小道长撑得住吗?”
赵清絃低声笑笑,不答反道:“沐姑娘不辞而别。”
沐攸宁觉得他语气有些哀怨,欲探头明辨,却不小心拉扯到伤口,忍痛轻哼一声,道:“有说的,不小心碰到你腰身,你还醒来瞪我呢。”
赵清絃步伐一顿,这真是他不知道的事,讪讪道:“……抱歉。”
沐攸宁自不是想埋怨,想摆手直说无事,但又觉赵清絃的反应有趣得很,不禁调戏他,故作哀怨地道:“小道长冷情如此,可叫我伤透了心……”
赵清絃再度语塞,他确实不占理,将她往上托了托,低头思考还能以什么借口把人留住,又或,留在她身边。
他知晓自己的心意,却仍有点不敢相信这情意来得这么突然,像夏季的暴雨说来就来,降得又急又大,避无可避,重重地敲在心窝。
他并非钻牛角尖的人,虽不太理解为何会对她横生情欲,可事已至此,他不欲为之纠结躲避,更不想让自己因而却步,既沐攸宁不需他负责,他自也不会紧捉这点去强逼对方,以示尊重。
道路欠缺整修,凹凸不平,赵清絃走得谨慎,速度不快,走了大约一刻,忽然开口问她:“沐姑娘打算去武楚大会?”
这话题跳得太快,沐攸宁先是一愣,点头道:“不错。”
他想了想,既五彩云雀已有,这处也无需久待,再问:“沐姑娘不若与我同行,包扎过后带你去寻大夫,总好过耗时等客船。”
“你们有船?”
“有。”
沐攸宁本来就打算有缘重遇赵清絃就邀他作男宠,眼下还没开口,反而更受照顾,有点为难,未有立刻回答。
赵清絃也不急,把她背回客栈,澄流找来的人也正好到了,分了那人一些药,就各自待着。
正如沐攸宁所料,这伤口不深,未及筋骨,涂了药很快就能好,更不必用线缝合,只是左怀天使了内力,自伤口往外散开一片青紫,看起来有些吓人。
沐攸宁闭眼伏在床上,意识到赵清絃并不想让她离开,甚至用了带她看大夫这种烂借口,不觉莞尔。她猜不透赵清絃的意思,碍于自己也有私心,并没有说破。
赵清絃敲了门,得了应允才推门而入,蹲在床边,从怀里取出用油纸包好的饴糖,拈起一颗递到她口边,沐攸宁更觉好笑,趴在床上啊呜一口,含糊道:“我又不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