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
一切发生得太快,闪电一般,西文最后只能捂住口鼻,以自己的身体做屏障,牢牢把慌张哭泣的幼年雄虫们护在身下,期待奇迹的诞生,他几乎是用上命令的语气。
至少,他们不应该看到这些。
西文也跟着闭上双眼,脑海中一瞬间闪烁过诸多画面,最后定格在他破壳时躺在父亲温暖的怀抱里时,抬头看见的,父亲失落的脸。
他不想死。
谁来……救救他。
灾难发生得太快了。
耳边划过利落的风声。
世界好像被人为地暂停了一瞬间。
下一秒,双腿被截断的剧烈疼痛袭来,但其实比疼痛感先到来的是另一种玄妙的感受。
人是由四部分组成的,血、肉、骨、魂。
而他现在就像是幼鸟第一次脱离母巢飞向天空,血气的脱离、肉体的脱离、骨骼的脱离,以至于本来笨重的身体竟然像是处于一种脱离浊气的轻盈感中,翩翩欲飞。
灵魂在上升着脱离肉体的时候,疼痛后知后觉。
本应该直接撞击而下把一切都撞击得粉碎的巨大飞艇像被一把劈开,一分为二,只有控制不住的翅翼残骸超这边飞悬而下,意料之内被压扁为肉泥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撞击声里是幼崽们的哭声。
没有出事。
血液的快速失流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虚弱,西文像一只蜗牛拖着沉沉的外壳与身体,迷迷糊糊的失重间,他的眼皮裂开一道细口。
外界从这道口子进入他的视网膜。
模糊的白色低感光晕里,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像是落到视网膜上的一点柳絮。
那道人影侧着身子,手腕转动,剑光一闪,利落地归剑入鞘。
他把长剑一甩,姿态随性地背在身上,随意朝这边扫来一眼,便背着剑大步离开,越走越远。
是,幻觉吗?
与其说是人影,不如说是身体负荷过载时所产生的一种幻觉,一道……低温白光。
眼皮越来越沉,那道人影越来越狭窄,直至变成一个遥远的白点。
从没经历过意外事故的雄子们颤抖着身体抱成一团,像要把以前都没掉的眼泪都哭出来一样哭个不停。
“没,没事……”
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安慰的话还没说完,身体终于到达一个零界点,意识像水面的涟漪一样涣散着消失。
眼皮一重,西文彻底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