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在信中说要是有叛军流窜进来了,事不可为咱们就挂印离去好了。”
这个李巍跃两个月时间都不到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现在更是号称山鬼王,对外宣称有百万大军。虽然这百万大军有很多的水分,大多数都是裹挟的流民,可人多了就跟蝗虫一样,看着黑压压一片也可怕得很。
郑左生是书生中的书生,压根就不擅长任何军事行动,并根据他的了解,李复也是个不通兵事的文人。遇到那些杀疯头的流民,还是避一避的好。
挂印离去这风气自梁国初就一度很盛行,谁叫那位梁国开国皇帝太霸道了,定这么少的假期又对贪污腐败抓得很严,动不动就查抄全家,给人全部挂城门上去晒死。
于是那会儿上任的官员有的害怕被处罚,有的单纯觉得朱渊太残暴,不想在这样的皇帝手下当官,索性就挂印离去。
当时还怕朱渊满天下海捕挂印离去的官员,谁知道朱渊听了不生气,只是说好好,你们要走是吧。走的人都是能力不行,你自己干不了就走还算有自知之明。但你干不了,就表示你不行,你全家都不行,毕竟基因是遗传的嘛。
于是就下旨,谁挂印走人,以后这人全家连着上下九族,全都不在他们家取士。他们家也不准经商,必须务农,给我老老实实种地!
这绝了。
这谁一旦跑路,几乎是断绝了九族往上晋升的路,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后面大概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于是挂印离去的人就开始暗戳戳地吹,说我这挂印离开啊,就跟文臣死节一样,我是有文人傲气啊,所以才宁可过清贫的日子都不愿意伺候那个残暴的帝王。
当然那会儿只能悄悄地说。
但越到后来,这梁国的皇帝开始一个比一个软弱之后,那些文人的口气就大了起来。
现在我就站起来大声说了!我们家的太太太爷当初就是这么有骨气!
等到了现在,挂印离去不仅不会被禁止九族做官晋升,反而成为了一桩美谈,是一个人有气节跟甘于清贫的象征。
这也告诉昀哥儿一个道理,那就是他以后一定要掌握信息舆论导向权。他活不了千秋万代,但是文人的笔跟文字却能。他们可以一时蛰伏甚至憋屈的死去,但他们的文字却会在你死去之后开始跳出来为他们正名,顺带给你泼点污水。
说到眼前,在目前的普遍价值观影响下,郑左生也不能免俗,自觉这不是贪生怕死,只是觉得没必要跟那些讲不通道理的人去强行讲道理,不然就跟你把自己放到跟对方一样的愚蠢水平,然后让对方用丰富的犯蠢经验打败你有什么区别?
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啊。
“阿爹,这是个好机会。”昀哥儿放下郑老头写的厚厚的一沓信,若有所思开口。
看李复做出倾听状,昀哥儿立即道:“既然州牧大人征兵打反叛军,咱们就可以顺理成章打着响应号召州牧大人的命令也招收军队了。”
陇县区区一个县衙,是没有自主招兵权力的。
现在的那些乡勇,昀哥儿之所以一直叫他们乡勇就是在明面上不承认他们是李复的私募兵,而且还是为了保护陇县免于受到劫匪侵扰,打着剿匪的名义才敢让隆县人知道这群人的存在。
现在马匹都有四百多了,在陇县这边养着,结果乡勇才一百七十几个,马多人少说得过去吗?
可之前梁国将乱未乱,凉州牧一家独大,昀哥儿也不敢太操之过急。本来还想明年剿匪的时候,让李复上书凉州牧,就说现在匪徒太猖狂啦,我想多招点乡勇行不行?
结果倒好,现在有现成的借口了。
昀哥儿的意思是满打满算一共招满四百个人,然后再招一百预备役。小小的陇县全力养这五百人也足够了,至少目前陇县还百废待兴,太多士兵也养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