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长平的发展和新法没有关系。
“终于,终于啊。”李元卿仰着头,眸光一闪一闪,隐隐有水雾。她把那文书贴在心口,像是无价之宝。
焦虑和恐慌却更深地围绕在贺含真心头。看着重新生龙活虎的李元卿,她蹙了蹙眉。
当初在长平,那么多人,第一眼,贺含真只看见了李元卿。这人身上有种难以言说的气质,让她感觉到,她有朝一日会失去对方,以一种令人感到痛惜的方式。
李元卿过早地承担和参与了重大决策,又不被安排参与世事,而是精修在死读书。她的路,她的成长,远比李会卿要长。因为她的世界,还是书的世界,是道德的世界,尤其是孔孟的世界。在这点上,李元卿和贺含真的师弟姜光济可以说一模一样。
太平会支持变法,李少卿支持变法。但把这当作唯一目的的,只有李元卿一个人。
如果她发现今日的成绩建立在谎言之上,而这样虚假的繁荣没有实质性带动其他地方。
届时,她要何去何从。
“太好了。”如母亲捧着自己的婴孩,李元卿闭着眼,含着笑抱着几页薄纸。
贺含真猜到的事,自然在太平会内部有所讨论。
“有人疯了。”李兰正阿弥陀佛。
觉得既然变法推不下去了是因为氏族太强悍,就要率先拿宁家开刀。
“太好了,就该这样啊。把那群虫豸都铲除了,才能真正救百姓。皇帝独坐高台,应永思无能为力,变法早就继续不下去了。现在就该刮骨疗毒,在宁家就要成为这天下实质的主人前清君侧。杀太子是最直接最有效打击宁家的办法。”
“会卿。你多少带了点私怨啊。”李兰正摇摇头,“铲除自然是要铲除,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事不是这么做的。我们的发展和壮大靠的是猫着挑拨氏族内斗,坐收渔翁之利,干的是卧薪尝胆借力打力的聪明活,不是强盗一样杀人放火的力气活啊。你信我,越粗暴越激进的措施,越只会有小部分人收益,而且越容易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不可控制。宁家现在就算是散了,也不会有一粒米落到寻常人家手里。这么破罐破摔的神经计划…不像正常人做出来的,我总觉得有人开始直接参与进党争了,不妙不妙哇。”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召唤老大,和蠢货撇清关系,等着看热闹。”李兰正思考片刻后,说,“这个事情你现在就忘了,别和任何人说。”
“可是,如果元卿能有所准备,到时岂不是更加有利?”
“不不不。”李兰正摆摆手,“李元卿没权没势没心眼,还犟,他只适合着书立言或做地方官,应付不来这个。打草惊蛇是小事,就怕落下些小脚印,反被陷害。我去探探。如果真是应永思在推波助澜,而他又没告诉李元卿,李元卿更不需要从我们这得到消息。”
“好吧。”李会卿无法反驳。
夜深人静,一片漆黑。李元卿躺在床上,含着笑,对着烛火一遍遍地看着那都快能背下来的简报。即使知道这喜讯来得太巧合了,她也真的太需要它了。一年了,她终于听见个好消息了。
“宁舒啊宁舒。”
把简报摊开,盖在脸上,让自己融入墨的香气中。睫羽清扫在纸面,犹如蝴蝶扇动翅膀。昏黄的烛火在与微风的博弈中摇晃,将她的人影搅得动荡。
“若这一切真是你的调控,那我李元卿此生合该死在你手上。”
李元卿轻笑着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