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修坝,支出巨大。今年的收成填不上这窟窿。李元卿得做些什么。
偏生温都又有了动作。
宁皇后命李元卿亲自回国都述职,惊蛰后,及了冠,成了亲,再回余州。
一个打断腿,一个先发疯后给拐棍。一家人配合就是默契。总之宁家若生矛盾,剑锋也只指向外人。人和贱人的本质区别,就是宁觉脱不开宁家。指尖点着土壤,全部身子却在云上、受五彩霞光独照。只要有宁家,那光就透不到山巅和田野。
宁觉不高兴,终日念叨能不能不成亲,能不能干脆不回温都。李元卿觉得他无理取闹胡搅蛮缠,越来越早出晚归。
临行前,李元卿终于狠下心来,让余州本地富人“自愿”承担赈灾、建坝的支出。
“诸位真乃仁人义士,我南国支柱。待月底我回了国都,上报天听,功劳簿上都有大家一笔。”李元卿笑眯眯的。
此绝非良策,断财路和抢钱是两个概念。李元卿在逼着那些忍气吞声之人倒向自己的对手。
顾不得那么多了。
回国都。
含元殿。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为什么每次宁皇后遇见李元卿,就开始失常。她怎么会想到这。
李元卿瘦了,褪去了婴儿肥,面部线条从柔和变成流畅。更显瞳深如墨,质清绝。如一块倾注了一生心血后雕琢成的良材美玉。说话依旧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对答如流。这是在做事、做成了事的人才会有的状态。
那亮如星的眸子扫过自己时,宁舒难得地感觉到了心揪,猛地一下让她喘不过气来。肯定是懊悔,因为她小看了对方,纵容其做出了成绩。
不过是小小的李家,小小的变法派,有什么紧张的,她是不是老了,才这么神经。只要她想,李家根本活不过开春。
不用两个月,她就能让李元卿跪在自己脚下摇尾乞怜。
宁皇后眯了眯美目,斜倚在凤椅上,手背虚撑着下颌,看着李元卿饶有兴致地似笑非笑。
真是迫不及待看到人肝肠寸断低头折节的美味模样了。
圣心大悦,重赏县令宁觉。盛赞南国最年轻的状元郎。对李元卿只是捎带的一句:李爱卿也是我南国的中流砥柱。
圣上的说话水平还是那么一骑绝尘,即使仔细琢磨,也确认不了到底是被夸了还是被骂了。
宁觉一贯是宴会的宠儿,李家从不受待见。李元卿乐得只和贺含真说些趣事。郎才女貌,言笑晏晏,好一堆恩爱有加的璧人。
宁皇后突然赐菜时,全场顿时静悄悄的。
“这一碗名唤白玉藕节鱼丸。娘娘希望您能继续守身如玉、忠孝节烈。”
云山蓝莲花琉璃盏中盛着藕色松花鲈鱼丸,清汤上飘着薄薄的油花,洒着党参丝。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宫女跪在贺含真的面前,高高举起银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