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诚来了,李兰中也该走了。
“陈诚真的靠得住吗?”
“还行。”非常靠不住,他提前回来得很可疑,温都城外,贺含真看着马上的李兰中,说,“他靠不住靠得住你也真该走了,令尹大人。”
“…”李兰中也只能点点头,叹了一声,“你保重。”
“好。”她点点头。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和马蹄扬起的尘沙,贺含真缓缓转身,带着寒意的春风吹过她的裙摆,如吹拂一缕浅蓝se的焰火。
陈诚本身就像是参与此计中的一员。上有家族压力,下有贺含真,他的动机不小。敛下眸,贺含真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她得见他一面。
将军府,陈诚举着茶杯,半晌未喝下一口。桌面一方深褐木盒,一张兰草绣帕,分别来自李元卿和贺含真。一个被嘱咐紧要时再看,一个表示我现在想见你。
放下茶盏,长叹,陈诚的手搭在盒子上,撩拨着并未锁上的铜质菱花关节,犹豫片刻,到底没有打开。
李元卿,宁觉不会让你连坐的,我有能为你开罪的证据。你不会有事的。
陈诚的手背抵在眉心,闭着眼。你怎么那么糊涂,非就认定应永思呢,什么功过什么变法什么原则,有那么重要吗。你就不能为自己考虑,先过好自己的生活吗。
但若换了其他人,定亲宴那日便会si在自己剑下,可偏偏是李元卿。
陈诚的救命恩人。
李元卿没少见义勇为救溺水者,所以小九才敢拿命赌。二十岁的陈诚哇哇吐出一口水,呛着醒来时,李元卿松了口气,捂着自己的左手手腕,起了身。
“你没事吧,没事我走了。”
“你…”陈诚起身,口鼻都难受得很,脑袋嗡嗡的,“你手怎么了。”
“…”李元卿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眯着眼看看他,声音冷淡,说,“跟你没关系,不用在意,回家去吧。”
说完,单手拎起自己的外袍走了。
十天后的国子监年考,李元卿箭s成绩不佳,第一次跌出前三。看了会其他人的表现,没等放榜就走了,捂着左手手腕走的。陈诚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偷偷跟了上去。
“本就脱臼了还没恢复,这一下不轻,得固定才行。你等着,别动,我去拿药。”医馆的大夫说。
“有劳。”李元卿点点头。
“你。”陈诚大步走到人身边,“你怎么不说啊。”
“什么?”李元卿一脸诧异。
“你受伤了啊,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怎么不告诉夫子啊。”
“你我没有熟到那种程度。”李元卿看着他,皱着眉,“再说,难道我若是打算科举却摔断了手,全国就要等我好了再考吗?告诉夫子g什么。”
“可,可是。”陈诚好多话倒不出一句。
“你救了我,我得报答你。”他扭捏着说。
“持之以恒,学以致用。碧血丹心,jg忠报国。”大夫使了点劲,李元卿皱着眉,睫毛轻颤,“就算报答我了。”
对着b自己小的同龄人说些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的话实在是难为情。况且,李元卿啥都不做就抢走了自己曾经的好朋友宁觉,还对人老是不理不睬,让陈诚郁闷了好一会。即使他知道对方真是个好人,也喜欢不起来。
“哪怕是猫是狗,我都会救的。和你没关系。”李元卿仰头看着他,“你若真过不去,我确有一事你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