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拉着她到最前方,从这看去可以将底下的情形一览无遗。
那是两个男子在厮杀。
其中一个威武雄壮,另一个却瘦弱矮小。很显然,瘦弱矮小的那一个不是强壮的对手,他被打得鼻青脸肿,瞧不清脸。但林莺娘见惯市井里的赌徒,可以从他佝偻的背脊和闪着野狗似的精光的眼里看出他的身份。
一个赌徒,来到这赌命的斗兽场,毫无疑问,是输了钱将自己也赌了进去。
这样的人算不得稀奇,赌徒赌起博来,那是连命也不要的,赌到倾家荡产,卖儿卖女的人比比皆是。
就连林莺娘的生父,也是这样,输了钱没东西抵账,就将怀着自己的姜氏卖去青楼。
林莺娘费尽心机才从这样的乌糟烂地里爬出来,是再不愿回到从前的日子,也不愿待在这样的地方。
她抿了抿唇,哀着眼去求谢昀,"侯爷,我们走罢!这里太难闻了,我不舒服。"
是难闻。
越靠近,血腥味越浓重,叫人隐隐作呕。
谢昀却颇有兴致,面容后的脸色瞧不清楚,"再看看。"
他说话向来说一不二,林莺娘只能听从,不能有异议。
实在没法子,她将目光又投进赛场上的两人身上。
强壮者步步紧逼,瘦弱者连番被揍,几乎要站立不住,摇摇欲坠。
这样的场景太过血腥,林莺娘不忍看,刚挪开眼就听耳边谢昀在问,"杨柳儿觉着,谁能赢"
他靠得极近。
周围分明嘈杂得紧,那声"杨柳儿"却如击玉石。
他极少叫她这乳名,也从未问过这乳名的来历。
林莺娘敛下眸,回答他的话,"侯爷这是戏谑我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是瞧得出来。
一壮一瘦,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知道那强壮者最后肯定赢得胜利。
谢昀换了个方式问她,"那杨柳儿想要谁赢"
林莺娘好不容易出来,却到了这么个乌糟地方,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怨气,如今听着他这意思似是要下注。
秉持着自己不好受也不让他人舒坦的原则。
林莺娘盈盈一笑,指着那被打得轰然倒下的瘦弱中年男子道:"我想要他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