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仿佛被喂下一粒哑药,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来。她想,琉璃这话终归是气话,哪有嫌命长的呢?
一地的烟丝,琉璃只管用鞋尖拨弄着,蓝绿底荷花珠绣凉鞋,朱丹眼睛也落在她的脚上,心里数着荷花开了几瓣,半晌道:“他现在还和宝爷一块做生意吗?”
脚尖一顿。
“别的事情没见他这样的坚持过,偏偏跟着宝爷死心塌地的干!我原先不清楚他们办的什么香烟公司,还以为他上了道,收了心,一味撺掇他和宝爷多亲近亲近,谁曾想,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总说是应酬应酬,应酬来应酬去也没见长什么本事,坏毛病倒是添了一堆,吃喝嫖赌外加抽大烟,我看离十恶不赦只差杀人放火当汉奸了!”
朱丹惊骇道:“你也真是,他哪有你说得这样坏!”
“他坏是真的坏,好也真的好,否则那些女人为什么总围着他转呢?”
“这得问你啊,如何就非他不可了?”
琉璃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她爱他,又或许是她不甘心,不甘心嫁不进顾家做少奶奶。
朱丹见她沉默不语,换了别的话问:“他在外面混玩,三姨娘不管他吗?”
琉璃顿时把声音放低了道:“她怕越城呢!就是因为那戏子的事!”
朱丹拧了拧眉头道:“难不成两人还在联系吗?”
“何止,现在比从前更勤了。”
琉璃走后,王妈拿着苕帚进来扫地,见那散的烟丝和掰折断的香烟,不禁啰嗦两句:“没有在你跟前点烟吧?这孔小姐到底是没结婚的人,要我说,她就不该在你跟前哇拉哇拉,白白让你添些个闹心的事,对你和孩子都不好嘞。”
琉璃走后,王妈拿着苕帚进来扫地,见那散的烟丝和掰折断的香烟,不禁啰嗦两句:“没有在你跟前点烟吧?这孔小姐到底是没结婚的人,要我说,她就不该在你跟前哇拉哇拉,白白让你添些个闹心的事,对你和孩子都不好嘞。”
朱丹道:“她那些牢骚话不跟我说还能跟谁说呢,总憋着是会得心病的。”
王妈听她这样一说也不再多言,只把地扫干净了出去。
待越珒晚上回来,见过二太太,陪着谈了会心,便回屋揽着朱丹坐在阳台赏月。
朱丹靠着他道:“从前住在弄堂底,月亮是躲在阁楼里的闺秀,寻常见不到的。”
越珒想着她的话,诧异道:“我一直以为在赏月赏花赏雨赏雪这些事情上是人人平等的。”
风一吹,他抿了一嘴她的发丝,忙着用手指挑开。
她把头一甩,睨着他道:“你是站的太高了,看不见下面。”
他用手指比了个圈挽着她的头发,觑着她的侧脸笑道:“夫人骂得好再赐两句?”
朱丹哼了哼鼻子道:“你没看报纸上讲嘛?说现在的上海是——二十四层的高楼下面还有四十八层的地狱,你一个住顶楼的,什么不带你赏的!”
第一百零三章
越珒摇头笑道:“站那么高,摔下来骨头都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