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安恍恍惚惚地做了一场梦。
梦里是茫茫长河,一叶扁长的小舟漂在河面上,被闪着细碎蓝光的浪花拍打着,漫天星子低低缀在墨蓝色的天空之下。她好似成了一抹透明的孤魂,跪在船尾,没穿衣服,还被一根粗大的绳子套住了脖子。
她哭得好厉害。
脖子上的绳子,收得很紧,勒得她很疼。
浪花击打着小舟,木浆晃荡拍击河水带起一朵朵细小的水珠。她照例是哭,却在那泠泠的水声中,看到了一双手。
手的主人温柔地帮她解开了套在脖子上的绳子。轻拍她的背,低声小声安抚:“不要怕,不要怕。”
她随之安静了下来。
她抬头,想看清他的脸。后背却突然遭受重击,力气之大,几乎要将她的整个灵魂拍散。
剧痛之下,那人的声音响彻她的整个梦境。他说:“你会回去的。”
天光乍破,灵魂被风吹散。
屋内满是昏沉沉的腐木气息,虫鸣渐歇。
张瑾殊坐在榻上,在清灰暗淡的晨光里垂眼细看身边那个似乎困在了什么梦境里,哭得满眼是泪的姑娘,微皱了皱眉。
天还没亮,咯咯的鸡叫声渐盛。
“张大哥,可有什么事儿吗?”喂完了鸡的刘娘子轻敲着门,小声问。
房子小,隔音也不是很好,刘娘子喂完了鸡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以为有什么情况,赶忙上来问。
张瑾殊转了个身,朝着窗边那贴近了的黑色人影低声道:“无事,我娘子魇住了。”
再回头时,虞知安已经睁开了眼看他。
清灰暗淡的晨光里,她眼里盈满了泪,眼睛睁着,在看他,眼神又好像是穿过他看到了别处。眨眼时,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留下,一颗又一颗的,止都止不住。
“哭什么?”
他问,顺势好心地用她的衣袖帮她擦了一下眼泪。
虞知安愣愣地望着他,张嘴想说话,无声了好一会儿才吸着鼻子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