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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昔日,她哽咽说道:“我们吴家原本在江南亦算大户人家,自老爷走后才家道中落。吴家那几个吃人的兄弟将家产骗走,可怜老身一介弱女子势单力薄,那时霖奴才将将五岁。如今好不容易在这京城落脚,莫说没那银子,便是天上神仙显灵,从房顶掉下百两银子,老身亦不愿治。”
说着拍了拍她的手,吴母笑得慈爱:“老身宁愿留着银子娶媳妇,亦好过将银子花在我这个无用的瞎老婆子身上。”
没想到吴公子身世竟这般可怜,那些恶人,忒坏了!
旁的她帮不上,可婶子这病,既是有得治,便不算大事,银子她有,嘻嘻一笑:“婶子莫再姑娘姑娘地唤了,便唤奴家绿莺罢,银子之事你莫忧心,奴家。。。。。。”
“原来你名唤绿莺。”
吴清端了四碗茶进屋,秋云一瞧竟有她一个丫鬟的份儿,连忙受宠若惊地接了。
几人说了半晌话,吴母病弱,说着说着便打起了小鼾。
没了她,绿莺便有些不自在,红着脸不住绞着帕子,与吴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吴清垂首惭笑:“你一介大家闺秀,小生家里这般简陋,让你见笑了。”大着胆子瞧了眼她,他红脸轻道:“绿莺姑娘这般风光霁月,跟这陋室简直格格不入。”
绿莺不爱听他自贬,忙摇头,真心实意道:“吴公子莫要这般说,奴家家里亦不是甚么大户人家,奴家更不是甚么闺秀。”
吴清扫了秋云一眼,能坐上轿子,有丫鬟伺候的哪能是小门小户,便以为是她自谦,对她亦更多了分喜爱之情。
待绿莺告辞后,他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小轿,只觉得她出身大家却不骄不傲、谦逊良善,深感此生得遇此女子,端的是一大幸事。
日头高照,小院宁和。
“你歇会罢。”
一句柔声响在耳畔,绿莺诧异地抬头。吴清正立在跟前,眉目清朗,温言劝道:“歇会罢,瞧你手都红了。”
她低头一瞧,手里正搓着衣裳。
“过来吃口圆子,娘方做好的。”吴清拉起她的手,二人进了屋。
屋内吴母听见动静,笑眯眯道:“都晓得你能干,可亦要顾着自个儿身子啊,来来来,吃圆子嘞,你最爱吃的呀。”
绿莺怔怔坐下,桌上摆了碗热腾腾的圆子,白白胖胖煞是可人。
端起碗舀了勺吃进嘴里,软软糯糯香甜粘牙,上下牙咬紧时,一股子香汁儿弥漫开来,真好吃,她一乐:“你们也吃啊。”
吴清便笑,亲昵地拍拍她的手背,宠溺道:“都吃过了,就差你嘞。”
“爹爹是坏人嘞,明明秩儿还未吃过嘞。”随着一声稚唤,一三四岁的垂髫小儿颠颠儿跑进屋来,攥住吴清衣摆撅着嘴抱怨。
吴清一乐,抱起那小儿,促狭道:“你这淘气包,耍完回来了?哪能忘了你,锅里给你留着嘞,爹爹这便给你盛去。”
绿莺一惊,腾地立起身,眯起眼细细打量那小儿。
脸颊肉嘟嘟,眼儿圆大,似是跑了半晌,白嫩的脑门子上全是汗,模样五官竟如此眼熟。她身子晃了晃,呆呆地望着吴清,颤巍巍问道:“这、这是你儿子?原来你已成亲了。。。。。。”
声若蚊呐,没人听见。
那小儿似是已等不及,指着绿莺的碗,朝她撒娇道:“娘喂,娘喂,喂秩儿吃圆子。”
“娘?你唤奴家。。。。。。娘?”绿莺不敢置信,瞪大眼珠子盯着那小儿,手也紧紧抓着他。
“娘,疼。。。。。。”那小儿被抓得直哭,哼哼唧唧埋怨她:“娘凶秩儿,娘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