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儿的喊声一落,绿莺便是一惊,心道果然那老疯子来了。竟能摸到冯府来,到底是何许人也?
可妹妹曾说这人是个怪异的乞丐,可院子里这一众人捧着抬着的、地上摆着的聘礼,乞丐能拿出这些?立着的这些人,起码也有二十来人罢,便是雇的,也得不少银子呢,难道救菱儿的是丐帮的长老?
回过神,迈进门槛,见那人大刀阔斧地立在屋子正中,绿莺将他细细一端详,确实让人感觉有一种难言的怪异。
年岁几何瞧不出来,不似十几的少年郎,也不似四五十的半老之人。穿的嘛,怪里怪气的,男子竟穿裙子,老虎皮的皮裙,还只遮到大腿,小腿上的毛跟树林子似的。身上叮叮当当全是铃铛,头发跟被雷劈过了似的,全都焦了,一侧还编着一圈小花辫儿,跟羊尾巴似的卷卷着膈应人。
衣裳连袖子都不知丢在那里了,敞着怀儿,胸前一撮毛,脖子上胳膊上一溜的铁环。耳垂上硕大的圆环穿插着,再一看脸,也跟身上一样,黑成炭了,深眼眶,高鼻梁,那鼻子上也还穿着环,是牛么?
这不似一般人,似变种了似的,高大生猛,绿莺觉得他像一只野兽。
刚这么想着,不防那人忽地望向这里,朝她与菱儿阴森森一笑,嘴角两边露出一双又长又利的尖牙,似犬牙一般。
绿莺一惊,怎么瞧这人怎么像是疯子,仿佛是被疯狗咬过的了。这想必就是疯狗病了,她没见过,不过知道,这病传人,咬谁谁疯。绿莺怕他咬人,连忙扯着菱儿几人往后退了几步,隔着几丈远问道:“你想做甚么?”
屋里如今除了自己与菱儿春巧,还有两个伺候茶水的丫鬟,根本不顶事,她想喊家丁,可又怕一嗓子再将这疯狗病人激着,张开狂口乱咬一通可如何是好。
正审时度势呢,见那疯子后头跟着个穿衣讲究的中年人,端方有礼,这却有些不合常理。
她将心思移到这人身上,心想,虽说这疯子既然进了冯府,便跑不了,可若咬死人,即便将他五马分尸了,也是不值的呀。不如让这脑子清醒的将这疯子掌控住,再图后事。
想到这里,她便朝那人轻声有礼道:“这位是?”
那人连忙行了汉礼,一口汗话字正腔圆:“在下姓咎名智,是来自羟姜国的使者,专门效力于王子殿下。这位李姨娘,想必就是能替菱儿姑娘做主的人了,王子此次来贵府,是专门来求亲的。”
说着指了指身旁那疯癫之人:“这位便是我们羟姜族的二王子殿下,沙马特了。”
王子?草原上的羟姜族?那大圆环编辫子小皮裙这番打扮做派就说得过去了,可是,是不是王子,那她们就不一定信了。还有,那人真没疯?怎么瞧怎么不对劲。
绿莺皱眉望向那人,质疑道:“你真的是王子?”
沙马特挺胸直立,两条粗壮的大腿分得极开,从中都能钻过一头牛,扬着脖子傲然道:“小王从不说谎。”
很好,绿莺点点头,一口汉化,怪声怪调的,不过,她这下放心了,这人能说人话,便不是被咬过的疯子了。
转身大喊一声:“春巧,快喊人去报官!”
沙马特与咎智面上一气,倒也未拦,沙马特只是轻飘飘一句:“李姨娘这是在自找麻烦,你是菱儿的亲近之人,小王不愿看到你挨骂挨罚,劝你还是行事之前仔细斟酌。”
绿莺冷笑一声:“即便你真的是羟姜王子,在我们大汉的土地上,也要守我们的律法。犯下那等孽事,以为我就不敢报官了?还有,你说你是王子,有甚么能证明么?”
菱儿恨不得能吃了那淫贼,挑衅道:“我还说我是王母娘娘下凡呢,你信么?”
沙马特瞪了她一眼,转脸对绿莺道:“小王刚从你们的皇宫出来,等你们家大人回来了,便可证实我的身份。先把婚事说一说罢,小王还要及早回国,明日就得动身。”
他的意思,是明日就要带菱儿走?凭甚么!以为女子失贞了,行凶之人一句会娶的话,便以为是开恩了?以为她们便会上赶着巴结着死活要嫁你这行凶之人?若他说得是真话,冯元回来,确实能证明他的身份。可饶是如此,他犯下的罪就能被抹杀了?
那沙马特又开始保持高冷状,只由使者代言。此时那使者咎智,连忙恭敬有礼说道:“我们要迎娶菱儿姑娘做我们二殿下的正妃,王子殿下可是怀着比珍珠还真的心和诚意来的。”
正妃?王子要娶民女做正妃?骗谁呢,哪来的死骗子。还有,若你真是王子,以为这给了一个大方的名分,我们便会感恩戴德摇尾乞怜了?谁稀罕!
绿莺神色一肃,厉声质问:“既是王子,就该比那些下九流的知礼节懂人伦,那为何还要不知廉耻地将我妹妹给。。。。。。欺负了?”
菱儿一直恶狠狠地盯着那沙马特,此时听见姐姐的话,连忙纠正:“不是欺负,他就是个淫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