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清听的只想冷笑,他丝毫不觉得违和,因为瞿澜在他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他讥讽道:“你的眼光真好,你果然配不上我妈,你只配和瞿澜这种人在一起。”
沈常楚无力道,“我当初确实鬼迷心窍,心里的瞿澜还是小时候那个天真无邪的样子,可人总是会变的。我不想否认,我当初对岳零确实没什么感情,甚至有些抵触她,我看到她,就会想起岳总看我在协议上签字时那副表情,就像在看一坨狗屎。”
沈黎清的眉头蹙了蹙。
换位思考一下,其实没有几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能接受这样的羞辱,如果是他自己,大概也会恨屋及乌吧。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笔糊涂账的主角们只剩下沈常楚一个,再纠结于此也没多少意义。
沈常楚想要钱,替自己从这段婚姻交易中赎身。岳零得知他愿意和自己结婚是被自己的父亲威逼利诱后,伤心了很久,她对沈常楚说了很多遍对不起,她说:“我只是喜欢你,可我从来没想过逼你,如果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
沈常楚说:“在我把钱还清之前,不会违约跟你离婚的。”
他省吃俭用,一部分钱用来赎身,另一部分给了毫无收入每天吃喝玩乐打牌逛街的瞿澜,瞿澜不敢招惹岳家,所以不敢出现在岳零面前,她心安理得地拿着沈常楚的钱,和沈常楚做一对“发乎情止乎礼”的鸳鸯。
她不是没想过让沈常楚碰自己,但每次沈常楚都会不由分说地拒绝,他对瞿澜解释说自己是个很轴的人,在没有和岳零离婚之前,宁可做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
可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对瞿澜,永远也找不回年少时期那种不受控制的悸动心情,他对瞿澜的感情早就在不知不觉间从少年爱慕变成了对故人的同情。
但他实在没想到,岳零这样一个温柔乖巧的大小姐,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她喜欢他,他一直都清楚,可他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直到他们结婚一周年当晚,岳零在他的酒杯里放了成分不明的东西,她颤抖地吻上沈常楚的嘴唇,轻轻地说:“如果你一定要和我离婚,那在离婚前,能不能给我留下一个孩子。”
沈常楚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想起那天晚上,岳零的音容相貌仍会在脑海里浮现,那些氤氲而悱恻的画面,喝醉时会想起,失眠时会想起,连梦里也会出现。
可是他理解的太迟,年轻时将一身骄傲看的比命还重要,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岳零会从他生命中彻底消失,如果他能早点明白自己的心,那后面的一切是否就会不一样了?
可笑的是那个年轻的他不敢承认,一次次让岳零失望,他骗自己努力赚钱是为了尽早赎身,可事实上,他更想让自己看上去配得上岳零这朵纯白无暇的芍药花。
岳零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面罩时,淡淡地笑道:“你解脱了。”
沈常楚想说不是的,他确实是想要结束这场交易,但他更想和岳零重新开始,他只是想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岳零身旁,没有协议,没有外人的压迫,就他们两个,还有他们的儿子,好好地在一起。
犯罪分子尚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可当他明白自己做错了事情的时候,已经没有挽救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