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七娘心情颇好地就着前头拉车的毛驴的节奏晃了晃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嘴后,便连忙跳下车,赶着她的小毛驴,混进了进城的队伍里排着。
此时,早已天光大亮。
伴着盛夏一点点变得炽烈,挂上正空的艳阳,贺七娘终是顺利进了城。
先去到旅店,寻早先帮带过几次信往东都去的行商,贺七娘千叮咛万嘱咐地将信交给他,请他务必快些捎去东都。
然后,她才安心地赶着自己的驴车,将满车的酒载往县城顶有名的酒肆。
见掌柜试过新酒,满意地直点头,贺七娘拍拍身旁“哦啊哦啊”高声直叫的毛驴,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李掌柜,我不久之后要出一趟院门,如今家中除开这一批新酒之外,还有少量旁的酒,您看,能一道帮我收了不?”
酒肆的掌柜姓李,同贺家父女相熟,已做过经年的买卖。
闻言,他不免诧异地看一眼身前这个长大了不少的小娘子,疑惑道。
“之前你阿耶不是给你定了婚事的吗?我听说,那后生是个有才的,早去了东都书院,只待来年春试。”
“你如今不在家安排安排自己出嫁的事,怎的要出院门?”
贺七娘闻言爽利一笑,同李掌柜解释道。
“不瞒您说,我一直在托人打听阿耶的消息。早前曾听行商们说,在往陇右道去的队伍里,曾有人见过形似我阿耶的人。”
“我打算去那边看看,万一,真的是我阿耶呢?”
李掌柜听过贺七娘的话,眼中担忧愈甚。
他同贺家阿郎也是相熟,这父女二人来彭城县之后做的第一桩卖酒营生,就是卖与的他。
后头贺家阿郎外出失踪,了无音信。
同他做酒水买卖的人,就成了眼前这贺家小女娘。
李掌柜虽说一开始愿意同她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女娘做买卖,为着的,是他们贺家酿酒的手艺。
可这三年相处下来,他看着她从半大的小女娘长成如今模样,也早已将她当成自家后辈。
眼下,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后辈张口就是要远行寻父,而且一去,就是陇右道那样远的地方。
而且,在他看来,如今贺七娘只要踏踏实实待在洛水村,等着那许家后生考取功名以后迎娶她,还愁以后不能更好地打听她阿耶的行踪吗?
再者说了,三年了,贺家阿郎到底是生是死,又有谁能确定呢?
李掌柜心思百转之下,竟是皱着眉,半天没想出一句话来应贺七娘。
而贺七娘却以为他是在担心这样大批的收酒,会耽搁了他手中应付买卖的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