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嫣然随娴娘进门时,汝阳王便看见了她。赵逸青因嫣然同娴娘性子上相像,偏爱华服奢靡,个性张扬而看不上她。也知道嫣然惧怕他,从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辩驳的话,只会躲在赵睿琪背后,或者背地里抱怨,嫣然比娴娘少了坚强,他更为不喜欢嫣然,赵睿琪在他眼里本身已经是文弱得几乎懦弱,又不好骑射,不读兵书,这些嫣然更不懂,他如何能同意赵睿琪迎娶嫣然。
不懂事莽撞的嫣然承担不起王妃的职责,嫣然父亲李永年,虽然是安平侯,但在朝中没任何的影响力,平平常常一庸人,汝阳王不想同他做亲家,文家不同,诗礼传家,清贵人家,文小姐不仅擅长诗书,还擅长骑射功夫,更为重要的是文家为官者多,在朝中也好有个照应。总比李家提不起来要好得多。
汝阳王太妃更为喜欢文家小姐,同赵逸青说过,文家小姐命格里带着福气,是多子多福的命格,旺夫旺子。汝阳王虽然不信,但他是孝子,太妃同他想到一处,他亦满意文家小姐,只是娴娘坚持,使得他无法给文家下聘,对只护着娘家人的娴娘更多了一分的不满。
这些年娴娘照顾娘家的姐妹,照顾孟家还少?她是汝阳王王妃,是他赵家的媳妇,汝阳王一忍再忍,难道想让她娘家侄女再掌管王府,他不是都答应他娶他娘家妹妹做续弦,对娴娘,对孟家恩之意尽,再忍让他便不是汝阳王。
往日害怕他的嫣然,竟然敢登他,对他不满,汝阳王冷哼:“非王府之人,出去。”
嫣然小拳头攥紧,她的手臂是颤抖的,汝阳王看出她的不满,她不该不满吗?赵睿琪虽然被仆从压下,但听父亲辱没嫣然,赵睿琪暴起甩开了仆从,也是仆从意外,文弱的世子如何来了这么大的力气,或者说他敢反抗王爷。、
“表妹别怕,我护着你。”赵睿琪拽住了嫣然的胳膊,将她挡在身后,”父王,她是我表妹,不是外人。”
“逆子,你敢为一无足轻重的女子反抗父亲?”
“父王如何责打儿子,儿子都无怨言,因您是父亲,然嫣然表妹不容你欺辱。”
赵睿琪不肯后退,望着汝阳王。如果不是他拽着嫣然,她的拳头会挥向汝阳王,前生无论他们夫妻做什么都是错,他警告表哥不可出风头,要平庸,要学会中庸之道,否则会引起皇上的猜忌,就如同他方才说的会给王府带来灭顶之灾。
原本才名显赫的汝阳王世子逐渐的平庸起来,不再擅长经史子集,让嵩山学院山长失望,得了个小时了了,大而不佳的名声,成了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平庸世子。可嫣然知道表哥从未放弃过读书,更没放弃过对兵书的钻研,他同自己私下说过,他无法成为勇猛无敌的将军,但他可成为三国周公瑾——儒将。
她还记得赵睿珏上疆场后,表哥在房中沙盘推演,他每一步都料准了,当时她还说给孟贞娘听,她···嫣然瞳孔睁大,她当时脸是白的,说不舒服打发了自己,并告诫自己不能说给别人听,连汝阳王都不能说,怕王府担个泄露军机的名儿,嫣然轻轻的摇头,是她害了表哥吗?是她吗?
她记得贞娘的儿子赵睿珏,从小就被人称赞为天资聪颖,绝世将才,三岁骑马,五岁领着一众人做大将军,甚至打了七皇子,没见汝阳王训斥他,反而说他有他的风范,十岁时在围场射猎,得皇上亲口称赞为麒麟儿,回王府后更是被汝阳王宠上了天,贞娘劝慰他们,表哥是世子,王爷对表哥要求多,要求高是疼爱表哥,严父都是冷淡的。
嫣然从未看见过表哥骑过汝阳王的脖子,赵睿珏鲜衣怒马,纵横燕京城,怎么没听汝阳王说过低调?怎么没听他说过给王府惹祸?在他上疆场生死未卜时,表哥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便被汝阳王怒骂,没有兄弟情义,责怪他无用的人做了世子,而他最疼爱最像他的人去疆场拼命,当时贞娘劝解汝阳王,表哥不是故意的,好一句不是故意的,现在想来不就是说表哥被骂得对?她怎么不说沙盘推演的事儿?
随后更是被汝阳王宠着陪着她等候赵睿珏的消息。汝阳王一直陪着他,忽视了娴娘的忌日,本来应该向娴娘灵牌行妾礼的贞娘,还没等行礼,便晕了过去,汝阳王责怪他们亏待了贞娘,责怪他们不体恤贞娘。
可她和表哥什么时候逼过她,她知道贞娘身体不好,甚至都没通知她,她醒了也是如此说的,但汝阳王根本不信,她和表哥孤零零的祭拜了娴娘,王府上下都在忙着为贞娘请大夫,做补品,汝阳王亲自服侍照料贞娘。
他得了个情深意重的名声,可谁还记得娴娘,谁还记得她同表哥因不孝而被罚跪祖宗牌位,那一日很冷,很冷,但更冷的是她的心,也就是那一日她看透了孟贞娘,表哥搂着她,一遍一遍对她说;‘表妹,我不怪你。’表哥把唯一的斗篷披在了她身上,表哥因伤风病了一个月,身体刚好些,便传来赵睿珏生擒敌酋的战功,表哥咳血,握着她的手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