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锦摇头。
“你不过是段二夫人认的义女,本就不在抄家拘捕之列。就算你不逃,抄家的人也不会扣留你的。”卢修远很是真诚地一笑,“我知你突逢大变,很难信任旁人。不过我真无恶意,只想帮助你。”
刘玉锦不屑,“你能帮我什么?”
卢修远凝视着她,道:“我或许知道你外祖家在何处。”
七郎喝尽最后一口肉汤,瘪着嘴对姚氏道:“阿娘,我还饿。”
姚氏有气无力地摸这他的头,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丹菲,“五娘,你再想想办法呀!”
八娘打抱不平,道:“五姐又不能凭空变出吃的来。今日打的鸟可都进了弟弟肚子里,我们都还饿着呢。都到这份上了,阿娘还这么娇惯弟弟!”
“你个冷血烂心肠的丫头!”姚氏骂着,“他可是你亲弟弟呢!”
“难道我就不是阿娘亲生的?若不是,您就说一声,我也好和外头的士兵说我不是二房的人,快些放我出去!”
姚氏气得还想再骂,无奈一连几日都只得几口肉汤垫肚子,众人都早面黄肌肉,哪里有多余的力气?
丹菲闭着眼睛,靠坐在榻上,无动于衷地听她们母女俩争执。她也不是铁打的,支撑了这几日,已觉得自己到了强弩之末了。姚氏外强中干,大难临头了却只会抱着儿子哭,什么事都不会做。都到这份上,她们母子两人吃喝都还需要两个女儿送到手边。丹菲和八娘早已不耐烦了,但是想到如今身陷囹圄,自己一家人总不能再起内讧,弄得分崩离析。
“我命苦呀……我的命好苦呀……”姚氏哼哼唧唧地落泪,“嫁个丈夫冷漠无情,还早早死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他犯下的大罪,他自己死了倒轻松,却要我们母子来替他承担!家里连个顶梁柱都没有,养个女儿还是白眼狼……”
“阿娘对女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八娘气得面色发青,道:“阿娘是想女儿割肉给弟弟吃吗?若是想,只需说一声。五姐,借你刀子一使。”
丹菲原先在小腿上绑了匕首,搜身的人没发觉,她这几天都用这把刀子处理鸟肉。八娘说完了就从她腰上摸出了匕首,卷起袖子就要朝胳膊上扎去。
姚氏大叫一声,来不及扑过来阻止。千钧一发之际,丹菲一掌劈在八娘后颈,把她打晕了,夺回了匕首。
“八娘!我的儿呀!”姚氏爬过来把女儿抱住,朝丹菲大喊,“你对她做了什么?”
丹菲揉了揉太阳穴,道:“打晕了而已,母亲别担心。她也累了,让她好生休息一下吧。”
“冤家呀冤家!”姚氏松了口气。她虽然偏心儿子,但是女儿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岂有不疼爱的道理。算来算去,如今也只有段宁江不是她亲生亲养的。以前花好月圆时可以一视同仁,大难临头就看出区别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院中一片寂静。白日里还有人来段家搬运抄家之物,到了晚上,人都离去,院子就静得仿佛墓地一般。
昏暗中,丹菲睁开了眼。姚氏搂着儿子躺在床榻里昏睡着,八娘则倚着门坐着,正默默流着泪。八娘虽然年纪小,却比当初的刘玉锦还懂事几分,原先有些高傲,现在被生活一磨砺,也懂得了低头。
丹菲轻轻走过去,拍了拍八娘的肩,示意她安静地跟着自己走出了屋子。
两个女孩走到院门口,贴着门仔细听了听。看守他们的两个士兵这两日越发疲怠,天一黑就溜去喝酒了。反正院子里关着稚子弱女,现在没准也快饿死了,谁也不把他们当回事。
丹菲和八娘搬了两个矮几放在墙下,丹菲踩着,又解下一根腰带套在树枝上。这看着是像要上吊,其实不过是借助着腰带好往上爬。这样费了一番力气,丹菲终于爬到和墙头一般高,确认了外面确实没人后,她叮嘱八娘在这里等着她,然后就翻墙而出。
此刻的段家宅院静悄悄的,只有极远处的堂屋有留守的士兵在吃酒笑闹。后院里没有半点灯火,幸好今日有些星光,不至于教人认不出路来。
丹菲追寻着萤火虫的踪迹摸索到了池塘边,摸出一卷纱帐,绑在细竹竿上,做成了一个简陋的渔网。然后她卷起裤脚,小心翼翼地踩进水里,朝鱼儿聚集的树阴石缝下悄悄摸去。
池子里的鱼都是观赏用的锦鲤,因无天敌,繁衍长盛,数量及多。丹菲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捞了五、六条出来。肥大的鲤鱼甩着尾巴在石板路上拼命弹跳,随即被丹菲一匕首扎进脑子里,断了气。
丹菲把渔网藏在假山荷叶下,捻了根草绳把鱼串了起来,按原路悄悄返回了小院。
八娘在围墙下等得百感交集,生怕丹菲被抓住。突然一团东西从天而降,带着腥臭的水气。八娘借着星光一看,竟然是好几条大肥鱼。紧接着,丹菲就从围墙那头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