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锦哭丧着脸,突然一个灰糊糊、毛茸茸的东西猛地飞到她面前。她吓得一声惊叫,差点一屁股跌在地上。丹菲眼疾手快,敏捷地一把将那东西抄在了手里,一看,不过是一只小麻雀。
鸟儿还是活的,被人抓了丢来丢去,很是不满,惊慌地喳喳叫着,啄了丹菲一口,拍着翅膀飞走了。
众女方才也都吓得不轻,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突然跑来一只鸟?”刘玉锦拍着胸脯,“还以为是老鼠呢,真是吓死人……咦?我好了!”
众女身后传来一声笑:“这就叫以毒攻毒。”
女孩子们纷纷回头,就见一个高大健壮的郎君正冲她们笑得露出一排白牙。
刘玉锦两眼一亮,叫道:“小表舅。”
小表舅?
丹菲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卢修远。她当然记得这个卢家十二郎。本以为是个过客,没想到他竟然又和刘玉锦牵扯在了一处。听这一声小表舅,叫得很是亲热,又充满了依赖。丹菲不禁又多看了卢修远两眼。
卢修远走过来朝众女施礼,“在下卢十二,方才还要谢谢诸位女郎照顾我外甥女。”
他生得矫健俊朗,举止又风流潇洒,女孩子们看着都有几分喜欢。见他自己也不过二十余岁,却管刘玉锦称外甥女,众人都觉得好笑。然大姓之族中姻亲复杂,辈分上不分长幼的情况也不少。
仓促之中,刘玉锦也没法解释她和卢修远之间的纠葛,只简单对丹菲道:“他是我舅母的表弟。”
丹菲想的却是,这个卢修远虽然有些纨绔,却是知道关心刘玉锦。她不禁对卢修远多了几分好感,行礼也恭敬几分。
卢修远一直记得段五娘当年明媚如花、婉约娇柔的模样,哪里想短短两个月,佳人就已经如花一般凋零,真是看的心酸不已。难怪崔四郎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郁郁寡欢,愁眉不展。皇宫掖庭,果真是摧残人的地方。
卢修远一惜香怜玉,语气就柔和了许多,道:“段女郎无需多礼。你身上有伤,还是快去让太医看看吧。”
刘玉锦被提醒了,急忙扶着丹菲下去。丹菲却是轻轻推开了她,道:“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如今身份不同,也不好在宫里乱走动。”
刘玉锦的鼻子又是一酸,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舍不得松开手。
“让段女郎去吧。”卢修远过来轻拉了刘玉锦一下,低声道,“你缠着她,徒让她招惹公主不喜罢了。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低调不起眼些好。”
刘玉锦没有法子,只得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丹菲拖着伤痛的身子,行了一礼,被阿姿等人扶着,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听人道:“郡王来了。”
丹菲不得不站住,又朝李崇跪了下去,磕头道谢。李崇那一箭是真的救了她们姊妹俩,丹菲这个头也磕得格外认真。
刘玉锦也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张口就道:“谢表兄救命之恩。”
这话说得,活像方才长宁要杀了她们似的。
李崇啼笑皆非。长宁站在一旁,脸色黑如玄坛。
李崇低头看着跪在身前的女孩,见她身材削瘦羸弱,又一身污浊、蓬头垢面,看着不比市井里的乞儿好多少。李崇早记不清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段五娘的具体容貌。端看她现在这样,真想不通怎么值得崔景钰那小子牵肠挂肚。
“段……你起来吧。”李崇方想叫她女郎,又想起她如今是宫婢,当不起这个称呼了,“今日你受了惊,着人赏赐钱十贯,再请太医来给你看看伤。退下吧。”
李崇倒是出手大方,赏赐也实惠。丹菲谢了恩,又朝长宁站着的方向磕了头,这才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