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乃举国之力所养,此言果真不假。长宁光是嫁妆就富可敌国,再加上高贵身份,将来在夫家,只有横行霸道的份儿。
想到此,丹菲也不禁有些同情卢修远。虽然同他没有什么交情,不过他照顾过刘玉锦,真是不忍看他跌到火坑里。
长宁静下心来备嫁后,才终于不再哭了。只是她性情越发暴躁,稍有不如意,就会责罚宫婢。丹菲分外小心,也挨了她几次骂。
中秋宫中家宴,宫婢们也没人得赏了几个月饼,一些银钱,还能和宫外家人见面。丹菲也借此机会和八娘还有姚氏母子小聚,吃了一顿便饭。
八娘如今在染织所里负责配置染料,活儿清闲,吃得也好了些,人不但长胖了,还高了一寸。七郎这些日子以来在教坊里整日奔跑运动,晒得像个小煤球,也拔高了小半个头,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娇弱小公子。七郎一直跟着琴师念书,逆境求上,学习比往日用功了许多。丹菲考了他功课,还算满意。
姚氏却是老了几分,不过日子比她想象中要好些,她倒不没那么多怨言了。
“那和我们一同进来的杨夫人,去了教坊后就因为维护她家郎君得罪了主事,被分去做粗活。上个月末得了咳血之症,眼看是不行了。”姚氏叹道,“也幸好五娘时常给我们钱帛,用来孝敬主事,我和七郎如今的活儿都很轻松。”
丹菲道:“我照顾母亲和弟妹都是应该的。伺候公主轻松,又常得赏赐。母亲拿钱多给七郎加餐。他正长身子呢,亏不得。”
“还是我家姐姐好。”八娘依偎着丹菲,道:“五姐你不知道。杨氏姐妹终于闹翻了,杨六娘已经不在绣坊了。”
“她去了哪里?”丹菲问。
八娘眉飞色舞道:“那新罗的昭容看中了六娘的绣活,将她调去自己殿里负责针线去了。杨三娘也想跟着去,可是人家新罗美人看不上她。”
丹菲笑道:“她们姊妹俩迟早分道扬镳。”
一个好逸恶劳、娇纵傲慢,一个勤快机灵、心思活络,怎么看,前途都不会相同。
“还不止呢。”八娘继续说着着八卦,“那裴娘子五姐可还记得,就是那个有堂姐是圣上才人,自己便颐指气使的那个娘子。”
“怎么不记得。”丹菲道,“不过我记得裴才人上个月滑了胎,血崩死了。”
因为忙着太子大婚,宫中死个才人这种小事,就如同一颗石子丢入水中一般。几层波纹荡开,就再也没有了踪迹。听说圣上倒是有些伤心,但是有韦皇后镇压着,也不敢大肆为爱妃操办后事。
“正是!”八娘嗤笑道,“那裴娘子没了靠山,在院里再也横行不起来。如今正夹着尾巴做人呢。”
“你可别却打落水狗。”丹菲道,“我看她是个心眼狭隘、睚眦必报的人。咱们和她本没什么恩怨,就别去招惹是非的好。”
“我知道。”八娘道,“她已经被赶去别的厢房了,我和她平日也碰不上几面。哦对了,还有那个曾栽赃过你的朱娘子,五姐你猜如何?”
“如何?”
“她死啦。”八娘压低了声音,“说是暴病死的,但是私下都知道,她和一个金吾卫私通,被女史撞破。她就羞愤自尽了!”
姚氏不悦道:“你一个小娘子,说什么污言亵语,丢不丢人?”
丹菲也道:“纵使做了宫婢,你也是官家女郎。咱们将来有一天一定会离开这里的。你可不能在这里跟那些宫人学着一口粗话!”
八娘委屈地撇嘴,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