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地势高,又偏向中原,城中水渠通畅,不会被淹。”斯星然冒雨继续道,“但淇州汜州不一样,江宁小雨时,那边定是大雨。”
前世时,李珏身边人法子粗暴,将那些在他们眼里称作“老顽固”的人全都杀光,滥杀百余人。
先斩后奏。
饶是李珏也毫无办法。自然是惹得朝野震惊,然而两水汇集并入懿河后,江宁水灾大多有好转。
旁人也没有再提起此事。
但唯有忧心天下的祖父却因此丧命。
只因那些不明所以的愚民口伐祖父身为江宁大儒却不愿帮江宁被害之人与朝廷抗争。
——那些人说得轻巧。
滥杀无辜固然有错,可怎知她的祖父不曾与与朝廷周旋过?
因祖父的身死,震惊了惠帝,最后根据祖父的死谏将那些人安置稳妥。
那些人以为自己能够要挟得来“怜悯”,殊不知,上位者对他们从未有过“怜悯”。
去往岩镇的路上,雨势渐大,天似是破了一个洞口,将崇海的水泼了进来。
“殿下,依臣所见。妨碍国之大计着,罪不容恕。”说话者正是镇南王的长子楚乐曜,也是楚乐晚的哥哥。
在西南沙场上历练过年,他浑身上下似乎只有一股蛮横。行事风格也十分不近人情。
李珏知晓楚乐曜说的是最方便的法子,也是他在心里赞同的法子。
天地万顷,皆为皇土。
那些愚蠢之人,难道守在那儿便以为天地便是他们自己的了?
正想点头,可忽想到母后的教诲,“太子应当仁义”,更何况先太子是出了名的仁慈。
——但他也因为自己的仁慈害死他自己。
雨幕之下,马车之内。
这盘棋局里,李珏举棋不定。
反倒是一旁的李执清冷开口反驳:“楚少将军所言不妥。黎民百姓皆是惠帝子民。”
楚乐曜讨厌襄王这种文人,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子,不知民间疾苦。只坚守着孔孟之道,实际上若是遇到行刺,怕不是吓得屁滚尿流。
楚乐曜的语气不善:“哦?襄王你一口一口不妥,一口一口子民。那你能说出什么稳妥的法子吗?”
“斯同知上任半月有余,其余水路全都疏通,唯独岩镇卡了这般久。”
“要我说,斯星然就是太胆小,朝廷办事哪有被当地刁民阻拦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