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忙着手上活计的颀长儒生见混不过去,抬头无奈道:“太爷爷,你八年前出关时,表妹欣儿才刚出生……嫡系实在是没有适龄女子了,旁系的又怕委屈了子瑜,不然我早就撮合了。”
楚氏老祖严肃道:“哦,是吗?婚姻之事乃是人生大事,早些不打紧的,八岁就八……”
“咳咳咳咳咳。”赵戎在一旁疯狂咳嗽。
只是赵戎刚准备开口,就已经有人帮他说话了。
六一居士放下酒葫芦,砸吧了下嘴,随后冷笑一声,“呵,楚老二,你就别瞎鸡儿乱点鸳鸯谱了,赵公子年纪轻轻就能辩赢君子,前途难以计量,你们楚家女子哪里高攀的了,你可别耽误了赵公子的前程。”
楚氏老祖一听就不乐意了,“好你个老醉鬼……”
二位老者似乎关系很好,私下里言行无忌,六一居士也不似白日里的严肃,赵戎在一旁笑着看他们吵架,竟感觉有些童趣。
只是此时,山上忽然下来一个蓝衣道士。
停在了四人不远处,站在黑影之中,垂手等待。
正在轻笑着擦拭手里金丹的楚文若,勾起的嘴角缓缓落下,放平。
他眨了下眼,擦拭金丹的动作更仔细了,眼睛认真盯着金丹上数量不少的天痕,似乎想看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模样。
赵戎偏头看了眼那个站立不动的道士,有些好奇。
与此同时,楚氏老祖突然断了话头,转头冲赵戎歉意道:“子瑜啊,老夫先走了,狗儿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你来找我,我替你揍他。”
言罢,他又吩咐了楚文若几句,便和六一居士一起下山。
大局已定,此地已经不需要他们再出手了,交给晚辈就行。
两位老者走后,上方不远处那道等待的黑影快步来到楚文若跟前,躬身抱拳,“老爷,她在桂花楚。”
“辛苦你了,下去吧。”低头擦拭的男子轻声道。
赵戎定睛一看,眉头一挑,这个蓝衣道士正是当初他与楚文若初遇醉翁亭时,见过的胖道士陈宏远。
赵戎抿唇,这些事他知道一些,那日晚宴,楚文若与他大致说过,如何“直接告诉”冲虚观,他是上等马……
陈宏远应了一声,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下脑门上的虚汗,随后侧头冲赵戎一笑,转身下山。
只是在离去之前,这个胖道士停步回头看了眼身后已经亮起火光与浓烟的冲虚观,不久后便转头,大步离开。
楚文若肩膀微微一垮,他终于忙完了手中的活计,或者说,是今晚的所有活计,他终于可以去做些他自己的事了。
颀长儒生将手里金丹抛给好友,后者接过那颗不久前刚刚剖出的温热金丹,也没多看,随手收入怀中。
赵戎看了眼山上起火的千年道观,跳动的火焰宛若一个橘黄色的巨人行走在它的宫殿,将它的光芒映射在黑幕之上,和每一双沉迷于它的眼眸之中。
楚文若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