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像失去了语言能力,那一直撑持着理性的镇定和沉静,在钻戒璀璨的焰光中散了,如同烛火断氧一下被掐灭,几乎是破碎地在对她说:“结婚就好,薇薇,只要你想,别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一个你丈夫的身份,好不好?起码我死后可以和你葬在一起……”
盛凌薇舌端尝到一缕苦涩,将他的每个字听进耳中,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艰难摸索到声音,嘶哑地叫他:“沈恩知。”
被她呼唤一声名字,他一下静了。微睁着眼目,和她对视。
盛凌薇问:“你到底是在为了什么活着?”
他面上剧烈一震,似乎有一层形成实质化的表情猛然裂开。
下方是一张痛苦,悲哀,过度倦怠,耗空心力而微微扭曲的脸。
“你从小是最听话的孩子,你服从爷爷的安排,做所有能讨沈叔叔叶阿姨欢心的事。你很出色,优秀又上进,连对我好也用尽全力。”
盛凌薇低低在说,忽然撕开步子,朝他的方向走来,“你那么容不下叶恩弥,是不是其实也想像他一样自由?”
他几乎是怔住了,眉眼空**,声音也是说不出的旷远,如同肺腑之内的独语:“我哥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他想要的。而我蝇营狗苟,耗尽心血,到头来还是什么也留不住。”
沈恩知看着她面上决绝的疏远和离断之意,又想起叶澜失望的眼神。
有些事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只是想得到他想要的,他所珍视的,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他为什么错?
她的手伸过来,那样柔软,平和,抚摸在他的下颌。
沈恩知马上神志清明,猛地低下头,没再给她看到表情。
他抬手取掉金丝窄边眼镜,用不离身的手帕反复擦拭,一下又一下。
再戴上鼻梁,神色已恢复如常。
她问他:“你的心脏都不在你自己身上,你是怎么活了这么多年?”
他笑:“是啊。早就给你了,薇薇。”
“可是你想要别人看到你,首先你得看到你自己。”
“我想看着你,薇薇,只想看着你。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你的人生里也会有很多值得你爱的东西……”
“我的人生刻板无趣,从来不存在什么可爱之处,只有你一个。”
“……”
他的爱沉默却顽固,而他性格里偏执的成分,强大到出乎她的意料。
也因此让他的爱不够纯粹。
爱由人而起,而人岂非就是如此复杂?
“恩知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