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凌薇吃过药,简单清理自己。沈恩知一向周到,不会在她皮肤上留什么难堪的印记。
新冲了澡,头干脸净,满身新浴的清洁香气。
没化妆,只擦了口红提气色,在酒店餐厅和严愫碰面。
严愫以前常驻巴黎,一双鹰眼,识人极准,是欧洲华人圈声名最响的模特经纪之一。常年在海外运作国模,成绩斐然。
想要走向国际舞台,少不了经她包装打磨,是以海外国模,上到盛凌薇下到底层秀场模特,都尊她一声严姐。
盛凌薇是她最得意之作。像呕心沥血的老匠人,花费经年制出一件精致器物,每道工序都极尽严苛。
盛凌薇此番回国成立个人工作室,先把严愫挖来负责统筹全局。
点完菜,严愫姗姗来迟,在面前落座。
她挽着个价值不菲的手袋,头发抿得一丝不苟,才坐下就说:
“上次和你说的,三个落成两个。一支香水广告,一个高定珠宝系列,条款都谈妥了,后天签合约。就拿新注册的工作室作为主体,但你本人也得露面。”
她做事,盛凌薇从来放心,也不过问细节:“行。”
这时,严愫的目光变得探究,将她从头到脚掂一掂。
“你胖了?”她肃然问。
“没……”盛凌薇马上否定,但多少有点心虚。回国调时差,又被叶恩弥影响心情,作息颠三倒四,饮食没控制,日常规律的健身训练也荒疏了。
但她嘴上不认:“怎么可能?过生日喝多了,是水肿。”
严愫向来不吃这套,放下手里的长筷,用心端详她的脸。
未久,给出命令:“脸上有点红。明天断食吧,晚上开始禁水,再约个护理。”
盛凌薇成名这几年,周围人态度多有变化,谄媚迎合见得多了,已经开始麻木。
唯独严愫一如既往,仍以当初刚签约时的标准要求她。
那标准简直堪称非人。
如今往前回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
做模特这一行,实在诸多辛苦。
无数个深夜里的饥饿焦渴,失眠和饮食失调,头发大把的脱,秀台上腿脚肿痛剜心,摄影棚里闪光灯雪亮,如同爆炸燎干眼泪和鼻息。
实在难以坚持的时候,盛凌薇偶尔会恍然想起当初那个清晨,决绝离开的少年。
然后站起来,强撑住脊梁,笔直走下去。
心里兀自揣着口气,仿佛要向他证明,她未必不能吃苦。
叶恩弥是否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