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知眸中有些意外的神色,还是回答:“我哥还在关禁闭,把门反锁了。”
一听这话,盛凌薇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急了,央沈恩知留在屋里替她打掩护,自己扶着墙去寻叶恩弥的房间。
沈家的房子真大,走廊又深又长,淤散着家具沉沉的木气,闻起来凉郁发涩。
她艰难来到门口,稍有犹豫,还是轻轻叩响。
“叶恩弥?叶恩弥。”她低叫了两声,里面的少年没吭气。
“你怎么回事呀。”她得不到回应,手心慢慢起了汗,腻得握不住那铜色的门把手。腿伤还未愈,身形失去重心,嘭地跌在地上。
这一下摔得不轻,盛凌薇耐不住痛意,嘴里小叫一声。门马上开了,出来一身松软的淡蒸栗色家居服,称得叶恩弥脸孔苍白。
他蹲下来扶她,很快地问:“疼不疼?你疼不疼?”
盛凌薇摇摇头。
“明天又要去康复训练了,这才叫疼呢。”她只是这样说。
叶恩弥用一只手臂做她的脊梁,撑起她身体大半的重量。就这么半抱着盛凌薇,送到自己房间扶手椅的软垫上。
明明冬天都穿得严实,哪怕在有地暖的室内,也是隔着两层薄衣料的,可他的体热还是全渡过来了,将盛凌薇烧得满脸漫红,连耳根都在烫。
真奇怪,没道理,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
肯定是他的呼吸声太大了。
她蜷缩在扶手椅上,对面是靠坐床沿的叶恩弥。盛凌薇定了定神,出声:
“哎,你……”
“你……”叶恩弥也在同时开腔,两个人在空中碰了碰目光。
哪怕两人之前交集甚少,盛凌薇甚至一度对他抱有负面态度,而今少年人之间有了心照不宣的秘密,距离一下子就变得亲近许多。
盛凌薇马上问起从前不会关心的问题:“你怎么不去学校呀?”
“过两天才行,这不是挨罚呢么,我爸气儿还没消。”叶恩弥答,视线轻轻擦过她的脸,停在那双细白的腿上,定了定睛,又撤开视线,“好点儿没?”
“还行吧,就是不太能走路。”
叶恩弥略点一下头:“没谁欺负你吧,咱们学校有的人挺无聊的,不用搭理他们。”
“没有。”盛凌薇说。
她是真不觉得唐小胖那种行为够得上被称作欺负。
再去学校,他又来骚扰。盛凌薇自己在课桌前专心低首做习题,坐姿端正笔直,还是一派清高模样,甚至吝惜于抬一寸眼皮。
唐小胖只觉自己总遭她瞧不起,一张满饱的圆脸益发鼓胀起来粗声恶气说:“不都成了个残废吗,还跟这儿神气什么。”
旁边忽然一道男生的声音:“你说谁呢。”
微暗的,丝丝的哑,不够清亮,拖着懒洋洋的语气。直接把唐劲说怔了。
而盛凌薇则一下丢了笔,撑目去看,眼神晶晶亮。
叶恩弥跟同龄人在一起总显得成熟,倒不是样貌上的老成,是他浮泛的外表之下天生有一股劲在,被血筋和脊梁扎实地撑持住的,立起他整个人的气质。
他就站边上,单肩背着书包,眉目深长飞挑,就坦然地露着这一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