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嘉利。
房间门里四面空空荡荡,只有最中间门的操作台和手术床,以及文件柜和一些复杂大型仪器。
闻歌一眼看到手术床上小小的身影。
嘉利身上盖着可爱的蓝白兔子蛋糕裙。手腕和尾巴上,焊接着两指宽的冷灰色泽钢圈,将她牢牢束缚无法动弹。她的手背扎了针,连接着几个大大小小的吊瓶。
金色鬈发上蓝色蝴蝶结摇摇欲坠。在人鱼园养出些肉感的脸,变得消瘦苍白许多。
哪怕换了个世界,不同族类,人类依旧冷血自私而贪婪。
过往深埋记忆的仇恨很难不再度复苏。
闻歌目光冷下来:“我带你走。”
“真的是殿下啊……”
嘉利困在这个空寂冰冷的地方,不知道日子过去了多久,还以为闻歌的到来是在做梦。
今天被摘掉了什么,嘉利感受不出来。她有时候痛有时候不痛,因为有麻醉剂。
“殿下。”嘉利口吻里浓浓的依恋:可不可以杀掉我?”
在这里数着秒针度过的时候,嘉利总是想到记忆里那个青翠午后。
殿下漂亮凝练的精神力,霎时间门结束了螃蟹的生命,不拖泥带水。
像蓝壳螃蟹那样简单死掉,一定是种幸福的事情吧。
可是殿下语气很淡:“别想了。”
“其实殿下最心软了。只要说出请求,殿下从来不会拒绝。”嘉利好早以前发现的这点。
闻歌沉默了一会,没有正面回应。
“这之前,要再见一次哥哥吗?”
嘉利想了想,吃力地说:“那好吧。”
还是等见过兰顿再死掉吧。
“他们把我肚子打开了,有点痛的。”
“殿下……”嘉利费力仰起头:“您可以摸摸我吗?”
她脖子上露出同样冷灰色的钢圈。
落雪般无痕的触碰,让嘉利的疼痛都缓解几分。
她们是珍贵无比的人鱼,整个星际最幸福的生物,生来拥有无数宠爱。
那些精心呵护,却比不上此时闻歌的一次轻轻安慰。
不是出于她是人鱼,而只是专门给嘉利、一个小小独立个体的温情。
嘉利从来不会哭。
她翠绿眼睛不小心淌出了晶莹的泪珠,流进乱糟糟的金发里。
闻歌冷硬着心,掀开嘉利盖着的一角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