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面,南枝边添醋边瞧纸上,字迹和她的几乎一模一样,本人如果不是刻意扣细节,压根认不出来,其他人更不能吧。
资本家非常非常满意,一边收进包里,一边和蔼地将盘子里的肉也推给他。
“快点吃吧,马上就凉了。”
语罢,不忘添一句,“要全部吃掉,浪费可耻。”
话虽如此,说着‘浪费可耻’的人却也只吃了一份排骨汤,几粒蒸饺,大半碗馄饨而已,其它的都没碰,并且碗里还剩下小半的馄饨。
不是减肥,是真的吃不下。
她有低血糖,如果饿了会头晕炫目倒下,所以日常口袋里备的有吃食,正餐没吃,但下午趁着空塞了两个面包片,不怎么饿。
南枝吃完就坐在靠窗的角落,撑着下巴看窗外,怕他尴尬,没有瞧他。
她吃饭的时候有人盯着会不自在,想来他也是。
宋青吃饭很快,没多久南枝就在窗户倒影上看到他将蒸饺和馄饨用完,没动别的,南枝特意说自己吃的很饱,一点都塞不下,食物这类东西又不能退,不吃很浪费,他才继续,将碟子里的两个小鸡腿和狮子头、排骨汤吃完。
用完后看向她剩下的小半碗馄饨。
南枝注意到他那个惋惜的眼神,想了想,准备让老板打包,还没来得及,就看到他伸手,将她剩下的小半碗馄饨端去,倒进自己碗里,一颗不剩,连飘在碗底儿的面片都捞的干干净净。
南枝一愣,很快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有些不礼貌,回神起身去结账,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吃完,自己从桌子和桌子之间的夹缝里出来,将轮椅停在小店的门口等她。
南枝自然而然的推动轮椅,和他一起往停车的地方赶。
宋青人在轮椅里,表面无恙,内心其实并不平静,在担心自己刚刚那个举动是不是看起来很寒酸,她会觉得丢脸吗?
他还记得有一次,一个家里有钱的同学一定要请他们班上的所有人一起吃个毕业分离餐。
他本来不想去,但那个同学坚持大家一起,一定要拉上他,他推辞不掉还是去了。
大家只顾着喝酒玩乐,几乎没多少人吃菜,饭后还剩下很多完整的,他觉得可惜,留到最后,等大家散了后找人要了打包袋,一一打包。
后来有个人东西忘记拿,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下楼后意外发现那些人还没走,在下面等着他,或者说想验证那个同学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他还真的打包了。’
‘他没看到彩带吗?’
是的,之所以有些菜全程没人动,是因为他们在玩的过程中,将彩带不小心洒到菜里,很多长长的条子从这头扬到另一头,拉的时候辣菜和清菜混合,他们觉得破坏了味道,所以不吃了。
“好丢脸,那些服务员会不会觉得我们吃不起?”
那会儿宋青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并未觉得羞耻,反而还有些开心,这么多菜,保存好的话,可以好几天不用为吃喝发愁。
或许是因为他那时候觉得这群同学并不重要,也有可能那会儿他身体健全,不需要靠任何人生存,所以全然无所谓。
还能淡定地目送他们上车,然后感叹一句。
不用为吃喝发愁真好。
当所有指望寄存到一个人的身上时,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就会无限放大,随便一个久盯的动作,都能让他想很久,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穷真的会自卑,真的会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他担心身后的人看不起他,因此丢下他,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又找不到什么借口。
吃她剩下的东西,她会觉得他很恶心吧。
或许还会觉得他在想什么龌龊事,其实他真的只是觉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