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影是他最小的孩子,更是意外得来的孩子——当初知道夫人又怀上的时候,他其实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毕竟当时大儿子已经十五,大女儿十四,二儿子十二。他儿女双全。
而且,当时夫人年纪不小,前些年跟他去塞外还剩过一场大病,大夫说这时候再生孩子,可能会对身体有不小的影响,乔淞远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了。要不是夫人坚持要生,那么就不会有乔影。
果不其然,生下乔影后,夫人身体好像又差了些,再也禁不起舟车劳顿,只能在府中修养。
因此,乔淞远对乔影是不大喜欢的。十多年来,他抱这个孩子,跟这个孩子单独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虽然京城传闻他十分宠爱、纵容最小的这个孩子,但真实情况是他对这孩子几乎不闻不问。不仅是他,就连夫人……也因为身体缘故,无法将乔影带在身边教养,只能给他源源不断的物质财富,将他养成了京城传闻中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少爷。
眼看着乔影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出落得同老太君年轻时候越来越像,乔淞远再想回过头对孩子好,发现已经太晚了。
这孩子早早的有了自己的主见和观念,偏生心思又敏感的紧,但凡对他稍微有一点其他用心,他就能察觉出来,乔淞远这个当了一家之主多年的男人又不大会缓和气氛,他们俩在一起说事情,演变到最后只剩下争执。
又一次不欢而散后,乔淞远拧着眉头回了屋。
夫人正在午间小憩,听到开门声,浅眠被惊醒,便微微抬眸看了看乔淞远。
——看他的面色就知道这场交谈的结果。
“我好说歹说,他都不肯成亲,”乔淞远坐在床边,丫鬟立刻要为他除去鞋袜,他摆了摆手让丫鬟们出去了,“把京中所有青年才俊的画像给他,他也不看。这孩子,自从两年前从绥州回来,我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他了。”
夫人抬了抬头,枕在乔淞远腿上,语气同样有些落寞:“我也是,两年前我写信点破他的小心思,原本以为他回来能收收心,准备相看人家,没想到他回来后愈发变本加厉的抹黑自己名声了。”
顿了顿,她将声音压得很轻,“其实我本不想这么快逼他订亲,但宫中传来消息,陛下……时日无多,到时如果天下同悲,阿影的亲事又要往后再推一年啊。”
——再推一年,阿影就要十七了,这时候订亲,那些合适的青年才俊基本上家里都有妻子了。
乔淞远夫妇肯定不会同意乔影嫁给人做妾,平妻也不行。
乔夫人房内的谈话声逐渐淡去,另一边,有数道消息正自皇宫向外,快马加鞭的传递出去。
木沧县,余府。
相较于之前,今儿个的午膳较为清淡。余枕苗也知道何似飞自丑时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丑时距离现在有五个时辰,普通人就算是躺**一动不动的歇着,肚皮也早该饿了,更别说何似飞还经过了重重检查,写了二十张答卷,且全程只靠着单衣御寒。
严重饥饿的情况下,最好不要吃大鱼大肉,不然会刺激肠胃,万一后面几场考试闹肚子,那再好的文采也发挥不出来。
何似飞吃完饭后,拜别了老师,同陈竹一道回自家小院。
全程余明函都没有问何似飞考得如何,也没有说让他放松的话,两人交流的不过是一些稀松平常的事,就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好像何似飞并没有去参加县试一样。
不过,用平常心面对大考,才不至于紧张过度而导致发挥失常。
陈竹见到余老同似飞少爷的相处模式,不禁想到那些等候在县衙偏门外的殷切的父母们,也不知道他们的情绪会给自家孩子多少压力啊。
跟着何似飞回去小院后,陈竹本以为自家少爷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休息,毕竟陈竹自己现在早已困得上下眼皮打架,想要倒头就睡。
但陈竹见何似飞推开窗,站在书案边开始磨墨,看起来不像要睡觉的样子。
“似飞,你……不休息一会儿吗?”
“不了,酉时再吃饭休息。”
何似飞没有抬眸,只是专心研墨,他现在是困的,不仅是因为精神紧绷了五个多时辰,更是因为刚吃完午饭,饭后本就容易困倦,但一想到后面几天的考试,何似飞又咬着牙继续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