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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挽秋感觉到了她探究的视线。
她派部下查过这个叶浮光。
生来模样更似其母,没有任何乾元的棱角,面颊微圆,唇瓣丰软,好似留着婴孩时的软肉迟迟不褪,就连信香都比其他乾元更弱几分。
偏偏打小就是个浑不吝,仗着嫡母是江南有名的商户,即便门庭不显,却从小大手大脚,比那些下九流的地痞性格还恶劣,喜欢逛窑子,专点罪籍的地坤来伺候,赌场里头也一掷千金,当了家中好些铺子。
平素极其狭隘,江宁城中若有惹了她的人,最后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直到叶父在医馆选拔中成绩斐然,被征召入了永安,一家跟着从江宁到了都城,待到叶父自太医学里完成学业,得以入太医院封官从五品,她为了跟永安的财阀门第结亲,才有所收敛。
当然,也有惹不过这都城遍地真纨绔的缘故。
苏挽秋本来就对这种人不感冒,尤其是最近这叶氏入赘岐王府中,短短两夜做出的荒唐事,更是令人不齿。
若非想亲眼确认沈惊澜的下场,她才不想跟这种败絮其中的脏东西沾上。
——希望沈惊澜在无尽的噩梦里,早下地狱。
苏挽秋日日都这样虔诚地祈祷着。
之所以选了梅园的差事,是因为这园子从前离沈惊澜的正殿最近,若岐王薨毕,她好第一时间得这喜讯。
因为苏挽秋永远也忘不了。
当年永安城破时,她被宫人拉着,仓皇逃出自己从小长大的皇宫,脸上被抹着草木灰,穿着能磨破肌肤的粗糙麻布衣裳,脚掌被石砾碾出一路的血痕,差点被攻入城后疯狂不已的士兵们举起屠刀斩下的噩梦。
染血的屠刀被“叮”的一箭射歪。
箭簇尾羽擦过她的面颊,吓得哭都哭不出来的苏挽秋呆呆地转过头,见到那道在日光里立于战马上的凛冽身影。
那开启了她后来国破家亡、颠沛流离十二年的噩梦。
如今她将这场梦还给了对方,只是不知道沈惊澜在梦里,会不会也像她当年一样,哭也哭不出来?
……
苏挽秋被叶浮光摆手的动作拉回了注意力。
发现对方只是多看了几眼自己,却并未将她留下时,她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转身时,她还能听见叶浮光被如意提醒,“按大宗规矩,明日……王妃可有打算?”
“明日?”
吉祥这时姗姗道:“便是回门日。”
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