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阳叔。”她露出个笑容,“我们才刚抵达江宁,估计这里的人也猜不到本王会带皇叔的人来,趁着他们还没熟悉你们的面孔,替本王办件事吧。”
“请王爷吩咐。”今阳立即道。
想到宴会上各个竭尽全力赈灾、人人有苦衷的画面,还有他们将唯一不利因素推给当地望族、巴不得她先拿那些家伙开刀,跟这些朝中有元老的世家对上的样子,沈惊澜下完命令,再度开口,“让本王来看看,究竟是他们都在天灾下尽职尽责,还是有人在浑水摸鱼。”
今阳对她的吩咐倒是没有异议,无论是跟踪知州们的车队、还是打散入流民当中、打听消息,这都是很合适的举措,只是有一点,“若属下分出三分之二的人出去,留在这里的不过百来个。”
他说,“王爷,属下恐怕有意外发生时,他们护驾不力。”
今阳跟在沈泽坤的身边,虽然没有踏上过权力中心宸极殿,却耐不住他们家国公是个唠叨的,每次上朝回来都要唠唠叨叨,用他并不擅长的头脑揣度王政,虽然大部分时候都猜错了,不过他非常忧愁的,仅剩的两支先皇血脉,皇帝与岐王之间的争斗,却是不必懂朝政的人也能品出三分的。
沈泽坤之所以将亲卫给岐王,正是忧心禁军对此次出
差,存有异心,办事不力。
沈惊澜笑了,也不知他是有意无意,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之前挨了岐王一脚踹的人就在附近对今阳怒目而视。
这激将法不错。
她道,“禁军倒也不至于这般无用,你自领命去吧,今阳叔。”
-
就在今阳走后的时日,岐王皆在江宁知州府中闭门不出,仿佛打算在府中完成此次监督地方赈灾的使命,甚至全心全意在照顾她的侧妃。
直到最近的、从江宁周边县回到府中的亲卫回来,差点从马下跌落,身上也是混合着泥水的红色,不知甲胄下哪处有伤痕——
“报!”
“殿下,城外二百里的扶风县,因水淹城池三日未退,死伤百姓与牲畜无数,已生疫病,扶风县令领兵死守,城门被江宁厢军死守,不可由人进出,五十里内,靠近者杀。”
他说完狠狠地喘了一口气,像是想强撑着起来,却还是没能成功,被天上并不强烈的雨水砸得站不起来,差点跌倒。
沈惊澜亲去扶了他一把,说了声“辛苦”,随后便转头让人去找府医来,为他看伤。
第二日,她没有等到其他路回来的亲卫,沉吟片刻,带着禁军前往扶风县,临走之时,留了禁军五十人并亲卫五十人,守着这知州府,甚至提前吩咐,若城中有异动,他们必须死守以待自己归来,无论何处沦陷,这知州府绝不可出任何差池。
禁军头领,钟碌鸣闻言道,“吾等皆是禁军精锐,留此处百人,就为了守岐王侧妃,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
沈惊澜骑在马上,她还没出声,白雪就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语,扬起脑袋对他发出了一道嘲讽的鼻音。
随后被它的主子轻轻摸了摸脑袋,示意它安静下来,“人人皆知晓本王抵达江南后,就留在这江宁城中,也住在这间知州府,倘若有小人在本王离开期间、占领知州府,趁本王不在,释放一些诸如‘朝廷特使已死’之类的流言,使百姓陷入恐慌,与朝廷离心,你当如何?”
钟碌鸣安静了片刻。
他似乎还有些不服气,却找不出辩驳的话。
见他如此,沈惊澜不禁想到,燕城之战确实死了太多将士。
不光是她的,还有一些先前以战功封侯爵的后代,他们最少也是懂兵法的,这位钟碌鸣,又是哪里来的权贵,仍是江南系的么?
朝廷里的江南系,似乎已经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