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浮光在扬州城边吃了一碗小馄饨。
她本来可以在城里酒楼里点一顿大餐,不过总觉得这段时间陪沈惊澜巡查这些地方,对方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在这期间,叶浮光也悄悄用大宗的律法算了算那些世家大族田地数量,还有他们交税的数额。
算出来之后,她觉得自己如果是皇帝,可能脸色不会很好看。
但沈惊澜是拿俸禄办事的,脸色也很难看。
看着她的时候,叶浮光就总是会想到自己读书时学过的那些故事,先前她总觉得这个世界很虚假,就是因为沈惊澜跟男女主非常格格不入。
那两位都是封建社会站在顶层的经典角色。
不是不懂民间疾苦——
是他们本来就可以选择看,也可以选择不看。
唯有沈惊澜不同,好像无论站得多高,打过多少仗、见过多少地狱,她都没有收起她的同理心,她始终能和普通人共鸣,否则不会在王府醒来之后,在沈景明来看望她的时候,选择站在跪一会儿都膝盖疼的叶浮光前面。
这种同理心很珍贵,却也是双刃剑。
所以才让沈惊澜在还没到三十的年纪,就拥有那样的一双眼睛,只要她想,没有任何人能从那双眼中看到任何东西。
可是一直拥有这种心,对如今的她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就像是现代常常处于急救室里的医生,倘若一个医生从实习的时候开始,因为不能救回第一个经手的病人而彻夜难受痛苦,并且在之后每一次的失败、每一场手术里,都能再次被同样的痛苦折磨,那这种职业对他的心理和寿命而言就是一种负担。
看到这样的沈惊澜,就会让叶浮光总是会想到自己刚来王府的那一天。
让她再看到这样的岐王时,总会翻来覆去地想:
或许。
沈惊澜其实是想要在那里长眠的。
因为这人间的苦楚实在太多,她都已经站在了这么高的位置,还是无能为力,甚至要在醒来背负这么多沉重的仇恨和痛苦,究竟应该怎么办呢?
……
叶浮光胡思乱想着。
最后拿了一串糖葫芦走回船上。
她一直站在沈惊澜目之所及处不曾离开,所以拿着那串红色的糖裹山楂回来的时候,她收回了视线,看向将那酸甜拿到面前的人。
“爱妃今年三岁?”
叶浮光摇头,“不是,我是给我家三岁的王爷带的。”
沈惊澜:“?”
她抬手去捏叶浮光的耳朵,将她跟自己一样佩戴着红色耳环的耳垂揉得发红,看上去就好像玉耳环里的血色都是从叶浮光身上染进去的。
“反
()了天了,”她勾着唇骂,“现在还敢骑到本王头上来了?”
叶浮光含糊着认错,然后抬手就把山楂串侧面凝实的红糖放到她唇边,让她本来就鲜艳的红唇染上一层薄薄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