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默了默,轻轻点头:“娘娘,此事于你来说不公平。自然,我也并非那样品性高尚,因为这于我来说,更加不公平。”
她眸色沉静地望向沈清清,直教她愣神,这是她从未在方柔身上见过的气魄。
方柔的语气很淡:“好端端的,谁又愿与人分享夫君?娘娘,我并非担忧你与我性情不合,日后将要争风吃醋,而是我本就不要如此。”
沈清清又是一怔,她从未想过。
她以为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人人都是如此,莫说世家侯爵,就连普通百姓,但凡家中做营生有些家产的,哪门哪户不是妻妾相伴?
她的心上人更是矜贵天骄宁王殿下,要他一生一代一双人,不若天方夜谭。
可方柔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这份天家的恩赐。
“对方不这样想,那不若一拍两散罢了。我回去丘城,没有哪家男儿会瞧不起我,凡事都可有商有量,他们若心头介意我这份旧情,不与我说亲便是了。我不着急嫁人,慢慢过日子,总能找到愿意真心相待的良配。”
沈清清被她的话惊得半晌没回过神来,恍惚间听得她说起良配二字,心头泛起一丝苦意。
良配……曾几何时,她也以为萧翊是那位良配。
她出身高,与他青梅竹马,虽算不得两情相悦,但她对萧翊早已暗许芳心,皇帝又那样需要她父亲的势力,于任何人看来,他们天生登对。
可这一切憧憬都随着大婚当日破碎了,他甚至连喜服也没换,就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匆匆忙忙离了王府。
后来她悄悄打听,才知是庄子出了事,方柔……传话的下人说那位方姑娘身子弱,养在庄子也染了风寒,叫殿下担忧了一阵,怕新出瘟疫云云。
听着荒谬,可她即算是不信,也无从追问。
萧翊没有食言,他的确给了她体面,给了她正妃的位置,风风光光嫁入王府,可二人的关系竟不如从前那般亲近。
她难以启齿,那压抑在闺房中最私密的心事,连母亲也不曾知晓。
她与萧翊甚至未曾圆房。
宁王府是萧翊抬抬手指便能掌控的禁地,这件事情无人知晓,更无人察觉,对外,他能将一切瞒天过海。
沈清清不知道她现在算是求得圆满,还是自筑囚笼,她现在甚至有些羡慕方柔。
她沉默了半晌,几乎下意识地问:“我从未见你这幅模样,如此说来,裴将军对你来说便是那位良配?”
方柔垂眸一笑,俏颜生花:“将军敬重我,人也格外细心,与他相处我觉着轻松自在,心底没有那样多的忧虑。”
沈清清见她俨然一幅沉浸在爱意当中的模样,心中大为感慨,还不待开口,门外的声音由远及近。
“阿柔谬赞,再夸几句弈宣可要脸红了。”
说话间,裴昭已提袍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