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翊稍颔首,接过李明铮递来的木标,他抬眸轻扫,沙盘上错落着密密麻麻的小旗,那帮马贼几乎占领了那一带山头。
西北一带地质特殊,常有隐蔽的洞穴遍布,若无万全的计策,贸然出|兵围剿费时耗力,更可能中了达乌合的圈套损失惨重。哪怕他们已将山头团团包围,可正如李明铮所言,无人知晓那些山洞之后是否有暗道,更不知达乌合是否仍被困在山中。
萧翊把|玩着木标,看向李明铮道:“你们怎么看?”
他答:“排查出重点区域分队围剿,山头这样大,流寇所剩无几,他们不会冒险分散人力。”
萧翊不置可否,他沉默了片刻,掀起眸子,瞥了眼同样沉默的裴昭。
他正好转头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交汇,又再错开。
萧翊语气很淡:“两年前,我在关外奉旨招安迦罗潭六部首领。我们准备了天珠黄金,每部各一,事情本来进展顺利,有四部首领已明言归顺大宇。”
“后来驼队途径颂余和南仓交界的沙漠,有伙来历不明的武|装抢走了剩余的天珠和黄金,屠杀了整队人马,还将领队的头颅砍下,拿大宇朝军旗将那些人的脑袋吊在关外不远的城墙上。”
何沉悄悄抬眸看了眼裴昭,陆鸣和谢镜颐头一回听这件事,两人脸色骇然地对视一眼,霎时不敢言语。
萧翊继续道:“我派人查了三个月,可期间并无天珠和黄金流通在外,直到有一回,我们在大漠遇见风沙,被好心牧民带回家中躲避。那牧民的幼子坐在炕上玩弹珠,那些珠子正是本该送给迦罗潭的招安礼。”
陆鸣脸上一骇,不可置信地追问:“那牧民就是抢走天珠的人?”
萧翊摇头,“那伙人抢走箱子,随手把天珠和黄金沿路抛弃。”
连谢镜颐也忍不住问:“为何?”
萧翊静默片刻,抬眸望向裴昭,一时没有言语。
裴昭神色冷肃地看着萧翊,沉声道:“有些人做事不为目的,他们只想制造混乱。”
他的目光扫向沙盘,“那伙武|装是达乌合的人马,对么?”
萧翊轻哼,举起木标撑在沙盘上,俯身凝视着那一排排小旗。
“达乌合唆使纠集马贼作恶,无非也是为了取乐,否则赃款不会只作三份。边境不稳,人心惶惶,不仅挑衅了大宇,还能威胁颂余。”
在场众人面色凝重。
陆鸣低声问:“那我们该如何部署?”
萧翊忽而抽出木标,信手一掷,那长棍横扫而过,将小旗尽数甩倒。
他回身望着众人:“烧山。”
裴昭即刻皱眉怒道:“萧翊,你疯了?”
萧翊只拂了他一眼,冷声道:“派人守住山脚,别走漏风声,近几日严禁百姓上山。”
李明铮与何沉都不敢多言,陆鸣显然被萧翊的气势吓得不轻,当即觉着那光风霁月的阿翊兄弟忽然改换面貌那般,他怎会有这样狠厉的手段?
他继续说着:“山脚附近的村民秘密疏散,换我们的人乔装住进去。”
裴昭冷声打断:“萧翊,你考虑过后果吗?”
萧翊看向裴昭,李明铮欲言又止,他抬手拦下。
“乔装顶替的人手不妨交由裴兄安排,偷梁换柱瞒天过海这招你在行,”萧翊神色冷淡,“达乌合没有目的,可我们有。清剿马贼,歼除流寇,至于你……裴兄,活捉达乌合交换自由身,这个筹码还不错,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