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出后厨时,院子里一颗榕树让积雪压垮了枝桠,落雪无声,朝阳破晓,照得檐上金灿灿一片。
何皎皎游廊行走间呵出白雾飘散,少女眉眼沉静,蓦地撇了撇嘴。
她管凌昭作甚?
太后比往常晚起了半个时辰。
用过膳后,她拉起何皎皎的手和她说了会儿话,后边却是问道:“令仪,昨儿太子发了好大一通火儿。”
“把皇后两个内侄儿、好几个大臣家的公子都拖下去打了板子。”
“说是你也在,你跟老祖宗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嗯…太子殿下原是同嘉宁姐姐一齐来寻我的。”
不知传话的人怎么跟太后讲的,何皎皎边想边说:“刚好遇着他们跑马过来,官道上哪儿来的地儿,就搁太子哥哥跟前,撞个正着。”
她详略说了大概,旁的一个字不多提,“殿下让我和嘉宁姐姐先走了,后边怎么样,令仪不清楚了。”
“唉。”
太后拎了拎鼻梁,烦道:“这群倒霉孩子。”
不晓得她究竟在愁谁,何皎皎笑笑,不再接话。
半个时辰后,队伍要重新开拔,何皎皎拎着雪蕊藏起来的食盒登上车辇。
车厢里凌昭已经醒了,雪蕊一打起帘子,她便看见作女装打扮的少年,撑着胳膊从窗缝里往外瞧,头也不抬地一句:“过晌午就到寿光了罢?”
不伦不类。
何皎皎心里骂他一句,她把食龛放小几上,让雪蕊往车厢一侧铺上洁白蓬松的貂裘,道:“你现在如意了,今天别来吵我。”
她困得要死,好赖得补会儿觉。
何皎皎依着车壁坐下,拉过披风盖住脸。
寒风丝毫透不进车厢中,她周身温暖,合目许久,旁边偶尔一声瓷器轻碰的脆响,越显宁静。
凌昭用着早膳,真没来吵她,何皎皎分明困倦得很,此刻却是睡不着了。
她磨磨蹭蹭半晌,最终拉下披风,对凌昭眨了眨眼,“昨天太子哥哥发火,打了你那两伴读的板子,可凶了。”
凌昭成日和他们斗鸡走狗,不务正业,烦得要死。
何皎皎说完,等着凌昭反应。
然而凌昭盘腿屈身坐在小几前,面上淡然,没有反应。
毕竟他二哥看他们不爽,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撂下筷子,混不在意,“又哪儿招着他了?”
他一整天都困在车里,倒真不知道。
何皎皎泄了口气,不想和凌昭绕圈子了,她直接问道:“凌昭,你之前为何要打燕世子?”
兜兜转转,她放不下这档子事儿。
凌昭听何皎皎这话,手里一块海棠酥当即给他捏碎,他比她坐得矮,抬眸看过来,眉眼间现了横气:“打就打了,怎么,你这会儿子来给他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