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来我往打着,并不激烈。傅西骁还能间或和他打声招呼。
宁素默默地坐在了观众席里。他浑身酸痛,发着低烧,身体怎么都不舒服。昨夜那样激烈,他身体每一寸都像被碾过。看了一会,他实在忍不住了,跑到厕所吐了一回,把自己吓到了。身体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作祟,深刻地烙印在里面。对面,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女人手里持着根烟,也在那坐着。他实在懒得动了,没有过去。
这好像回到大四下学期的时候,他和孟非桐都跑去看男人橄榄球比赛。
两人都在欢乐的人群里站着,迫切地期待男人回头看他一眼。
然而是不可能的吧,陆凌风大概都不知道他来了。网球场中,男人才开始还比较稳重,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一场下班前的娱乐活动,被他打得又准又狠。仅仅是挽着袖子,在恰到好处的时候移动步伐,全身舒展律动,把球用力击出去,就完全控制了整场节奏,让傅西骁应接不暇。傅西骁又气又笑,隔着网冲着他喊:“陆凌风,你是不是要疯啊。”
陆凌风抬了抬眉:“不行了?”
“你才不行好吧!死孔雀,有人在你就得瑟吧!再打一个小时!”
傅西骁叽哇乱叫,开始喷垃圾话。
陆凌风和他又打了十五分钟,看了看表,停下拍子:“不打了。”
“喂,小爷我刚热身呢!”
“一个小时到了,我赢了。”
陆凌风挑眉,他整了整领带,把拍子扔向后面的好友。忽然回身,一双眼睛穿过网球场直射到他身上,从远处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黄昏的日落下,宁素浑身发烧。他仿佛看到曾经那个摘落头盔,俊美无俦的脸庞流着汗向他走来的少年,只不过现在的脸更加英俊,更加的性感。男人一点一点地解着领带,扯松领扣,甩了甩运动后汗湿的头发,一身正装裹着那有着强大X吸引力的躯体,目光若即若离地将他钉死在原地,从逆光中充满诱惑地向他走来。
宁素的心都跳得有些发紧了。陆凌风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到孟非桐,一路穿过那女人坐到了他身边。
男人汗津津的侧脸,手臂撑在膝盖上望着场中的景色。宁素呆呆地看着他,和他坐得太近了,好像是他带来的一样。傅西骁来到面前聊,又是一副调戏他们的口吻。陆凌风淡淡地听着,眉睫滴落一滴汗珠,像砸落在他的心尖。傅西骁说晚上一起吃饭啊,非桐定了房间。
陆凌风低头侧身对他说:“水。”
宁素手心汗湿,从后面给他拿水,又将瓶盖拧开,递到他手中。
陆凌风仰头灌下一口,对傅西骁:“不去了,我有事。”
“你有什么事啊,你家里有老婆孩子啊。”
陆凌风眨了眨眼睛,伸手拿起衣服,拨了一下宁素的头发,要他一起走。
“对。”
宁素现在的身体本就敏感,被这么温柔地一拨弄,修长的手指流过头发,勾着他的耳根,就像在脸上轻轻地一摩挲,亲昵诱哄地,瞬间又没有了。宁素顿时脸色通红,从头到脚都像扭开了一个开关,蒸腾得他都要开了。他的心跳得剧烈无比,后颈肿痛发热,浑身每一处都痛得像要裂开一样。然而他却忽然很想流泪。
他一直活在闻不到Alpha信息素的恐惧里,活在五感丧失、无法与丈夫精神沟通的缺憾中,瞎子摸象一样处在和丈夫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他不知道世界的那头是什么样子,也无从感知,无从探触,只能一味的猜测与嫉妒,患得患失,忐忑不安。每一次有Omega出现在男人身边,他都万分紧张,每一次因为Omega婚姻滑入危机,他都像坠入无尽的深渊。这些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锻炼得铜墙铁壁,无坚不摧。不仅接受了身为Beta的事实,甚至孤注一掷,做了最后的打算,不惜把自己变成一个怪物。然而今天,世界的另一头探过一只手来,男人在迷雾中轻轻地攀住了他的手指。那根手指,撩拨着他的心弦,更让他第一次在Beta的世界里真实触摸到男人的温度。一点微弱的火光,便将他所有的坚强彻底击碎,脆弱得真想哭啊。尽管他仍旧闻不到信息素,仍旧无法探知丈夫的精神世界,却终于在茫茫无尽的黑暗里,不再害怕了。
宁素眼角发湿,跟上了男人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