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满送他出门时,两人都没说话,但视线都往对方那边瞄,不经意又撞在一处,目光轻轻一碰,七郎的视线追随而来,小满的目光飞快挪开,唰一下拉开门。
——门外把守的两名新面孔齐齐躬身行礼。
像是大热天当头浇下一盆井水,令人十分清醒。七郎无声地叹口气,摆摆手,示意两个站远些。
应小满跟他道谢,“之前的王胡两位大哥换了班,终于没人整天嘀咕,劝我见十一郎了。”
“你放心,十一郎为人或许傲慢,但绝不下作。他既已被你拒绝,就不会再做什么。”
说话间晏七
郎站在门边,应小满站在门里。
月色映出两人的身影,往外一步便出门去,但谁也没先开口辞别。
“东厢房一直空着。你交了四个月的赁金,一个晚上也没囫囵住完。你还打算住过来么?”
“铜锣巷搬了许多东西过来。即便我人不住在厢房里,房间还是被我的东西占着。赁金交得不亏。”
应小满扳着手指头给他算账,“都是些河边捡来的河卵石,飘下来的树叶子,喝茶的陶碗。一月一贯钱赁下的厢房,用来放这些小玩意,亏死你。”
七郎悠然说,“我兜里的钱转入你的手,哪里亏了?我觉得这样很好。”
应小满的耳尖有点发热。
从前爹爹也和阿娘说过类似的话。
“我兜里的钱进了你的手,不还是咱家的?有啥好计较的……”
她这边出神的功夫,那边七郎不紧不慢和她解释不能住七举人巷的缘故。
“这趟大张旗鼓揪出家里谋害我的人,暗处的人坐不住了。这两日时常感觉背后有人追踪,或许近日会遇到刺客。暗处之人想我再也发不出声。”
——杀人灭口?
话本子里的故事,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应小满吃惊之余愤怒升腾:
“是不是晏容时那狗官?之前暗中害你,如今见你还活着,又要对你灭口了?!”
晏七郎默了默,开口说,“小满,总不能全京城的坏事都由他一人做下。你对他的误会是不是有点大……”
“总归是个狗官。”应小满这些日子天天挂在嘴上,早已骂得极为顺口,“我爹说,晏家的文官蔫儿坏,没一个好东西。”
晏七郎:“……”
她突然后知后觉地醒悟,“七郎,你在晏家时,该不会……也是个官儿罢?”
七郎无语地瞥她一眼,“你觉得呢。八郎和我同岁,已经入朝为官多年,官居五品大理寺正。你觉得我是白身?”
“……”
应小满默默地送他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