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不醉不归!”
秦蛮将纱帛收掩,抬手唤来了侍人。
侍人们上前接过了大千与石头手中的重物,匆匆往灶房的方向送去。
大千不住的打量着着那些侍人,目光落在他们鼻梁上那道深红的奴印上。他一边掀起衣袍坐在了秦蛮身旁的石凳上,一边问道:
“秦老大,你如今已经是将军了,怎的用奴人作家仆?大将军的府邸,家仆可都得是良人才配得上你如今的地位!”
石头也落座一旁,他嘟囔着:“我们不也是奴人吗……”
只听大千不耐烦的说了声你闭嘴,石头瘪着嘴缩了缩脑袋。
秦蛮抬眼望向大千。只见他的鼻梁上遮盖了一层犹如女子妆粉般的东西,将那道奴印全全遮盖了起来。
各朝律法,罪人与奴人身阶者,无法改变身籍。
一日降罪,终身戴罪。一日为奴,终身为奴。
就连后代也无法改变命运,承袭着卑贱浊血只能将身份的枷锁代代相传。
“奴人不易,我既已让你们翻身,也会尽其所能让更多的奴人活得好一些。”
大千生来就是奴人。他只觉得秦蛮的话有些好笑。
他无法理解这种毫无意义的怜悯出于什么,他也不觉得秦蛮愿意带他们翻身是因为怜悯。那是利益的交换,是自己换来的。
他们生来苦不堪言,可不会到处散发怜悯之心,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大千想,或许,这就是天生奴人与“半路货”的区别吧。
他会将自己置于奴人的处境之中,而秦蛮却是跳脱于这个身份之外为其设想。
“家仆用奴人,不会以后成婚也找个奴人吧?!”
大千调笑道。
闻言,秦蛮淡漠的眸光忽而波动了一瞬。
大千是察言观色的老手,敏锐捕捉到秦蛮藏在眼底里的片刻温柔。
“唷,还以为我们秦老大当真无欲无求呢,玄银也不花,权名也不争,给你送些美人都原封不动的退给我,原来——”大千意味深长的笑道:“心有所属啊?”
被道出心事的秦蛮也未见窘迫,反倒坦然:
“她怕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我这样的身份,够不着的。”
“你这样的身份?你现在可是忌域将军!……”大千思量,自己这话也是安慰为主。的确,秦蛮是奴人,即便是忌域将军又怎么样?哪家尊贵的小姐会被允许与一个奴人身阶者成婚?
他拍了拍秦蛮硬实的肩膀,不想驳了他的念想:
“多立几笔战功成为这朝中举足轻重之士,让陛下都畏惧你三分。届时,管她哪家的富贵小姐,一道旨意下来,还不得入了你的将军府?”
“你们听。外头是不是有什么骚动?”
石头望着围墙的方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