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还晏想从她的言语间,她的目光中,寻出一点点,哪怕闪瞬间即逝的不忍。可她掩盖得太过于完美无瑕,寻不出分毫错漏。
同样的位置,不同的两个人。
她曾噙着泪忧心另一人的伤痛。
却寒着意对他说:你罪有应得。
江还晏咳喘不断,忽然垂首,从口中涌出鲜血,落地四溅。
不能再继续下去,他恐有性命之忧。
她意于惩戒,并不能害他丧命:
“来人!给他松绑……传医官!”
宫卫松解下江还晏捆束的绳结,他无力一倾,险些扑倒在地。
他单膝半跪,一手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迫使自己挺立起身。
“还差十鞭……陛下不打了?”
他牵着虚弱的气息,抬首望向她:
“你心软了?”
“你就那么想死?!”
小满扬起满布血渍的手,本想打下的一巴掌迟迟未落,近在他脸旁。
惑人的邪眸直视着她,血丝交错,微波翻澜。
她若陷入血海之中,被他的双臂紧拥禁锢,一寸一寸拖拽沉溺。
挥袖收手之间,她不再看他。
仿若逃避一般,她转身离开了腥气弥漫的刑场。
冲出了内务司的刹那间,她大口的喘息着,紧绷的神经发着颤,浑身寒意袭来。
她强忍着本能的恐惧完成着这场洗礼。
这并不单单是一场泄愤。
每一鞭打在江还晏的身上,同时也笞裂了她身上陈旧的茧蛹。裂痕下的新身暴露在空气之中,让她惶恐,让她颤栗。
直至,眼前出现那衣冠端雅的男子。
悬着的心犹如安然落在了软羽之上。
“师央……”
故作的坚韧倾然而逝,她已无力伪装:
“师央,我……我伤人了。我差一点,就把人杀了……我连活物都不敢伤,我竟然伤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