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孩子不能留。
道理并不用出于师央之口,她都明心得清清楚楚。
颓垂下的眸羽微微颤动。
她的声音坠入深潭:
“师央,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端姿挺立的男人屈身施礼。
无半分神迟,面无生变迁,平淡无澜的转身离开了诺大的殿阁。
天光透过窗纸,将窗雕的纹路浅薄的烙在了地面。
蒸石的雾气让殿阁内的空气蒙上了一层薄纱。
她纵容自己虚空的游离了许久。
紧攥的手缓缓松开,她稍显迟疑,却还是鼓起勇气一般抬起了手,抚在了自己的小腹。
联姻是手段,育子是筹码。
她试图将一切看作政法,压抑着,掩藏着,伪装着,人心该有的温度。
可她真真切切体会到被那一颗颗赤忱之心灼烧时,焚燃的烈焰竟将她虚假的壳烧穿,露出她不愿视人的破绽。
她曾轻描淡写的将孕育一个生命作为利益的交换,如今,这个她轻视的生命真真正正存在于她的身体里时,曾时的那份决绝,早就被剥夺得干干净净了。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
小满披上衣袍走下床榻,本急迫的动作在牵扯着腹部隐隐绷紧时刻意放缓了许多。
她捧起格架上的一方木盒,放置在了桌台上。
犹豫之下,她还是将紧闭的木盒毅然开启。
她将八洲的战报全全封在这一方木盒之中。
她不愿看,也不敢看。
可不知为何,她迫切的想知道他的现况,在这场注定败仗的战事里,她忽然希望奇迹发生。
她忽然无比的希望他活着。
心脏快挣脱于胸膛的束缚。
攥着卷轴的手发着抖。
短短两月,他竟拿下了两座岛屿。
翻过最新传来的战报,如鲜血刻烙般的几个字映入眼帘:
将领重伤难愈,每况愈下,暂停兵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