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舟:“带小王认了一下食堂的路。”
秦鸿博困得直打哈欠,碎碎念地跟陆见川道:“我就说方老师人好吧,我上次去附二实习,饭票没饭票,饭卡没饭卡,上几天班了都没吃上食堂的饭……”
不多时,他的碎碎念变成低低的鼾声。
诊室里只剩下方行舟和陆见川两人还清醒着。
方行舟给“实习生”也放倒了一个椅子,从柜子里抱来被子和枕头,道:“在这里凑合睡会儿,下午只有一台手术,做完就下班了。”
陆见川压低声音:“你呢?你怎么睡?”
“我有自己的隔间,”方行舟道,“……你想跟我一起睡?”
陆见川听到这句,耳朵马上红了,红着红着又觉得哪里不对,脸色迅速白了下去,嘴唇动了动,笑不出来。
——舟舟为什么会对新来的实习生这么热情,甚至邀请他一起去隔间午睡?
他的目光灼灼地落在方行舟脸上,道:“不可以,老师手上戴了婚戒,肯定是已婚人士,我不能和你睡在同一个隔间。”
方行舟:“……”
他的嘴角又动了动,似乎是忍住了笑意,点点头,从办公桌顺手拿走了碘酒和纱布,去了里面的隔间:“那你睡吧,午安。”
陆见川的视线犹如实质般跟在他身后。
隔间门合上,方行舟吐出一口气,神色松懈下来,流露出一点疲惫,将锁轻轻反扣住。
他靠上躺椅,解开衬衣,露出腰侧贴着纱布、还在微微渗血的伤口。
他盯着伤口看了片刻,想到门外好像永远吃不饱饭的爱人,眉眼间柔和了一些。
——假扮实习生的小鹿真可爱,能乔装到这个程度,肯定等他一走就开始化妆了吧?
他掀开纱布,从旁边拿过消过毒的试管,神色镇定地缓慢挤压伤口,让新鲜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来,慢慢盛满整根试管。
做完这些,他的脸色微微发白,将试管封好,随手放进公文包中。
刚刚有愈合倾向的伤口重新开裂,露出一点鲜红的肉,看起来狰狞吓人。他面不改色地倒上碘酒消毒,开始自己给自己缝合。
缝合到一半,开了暖气的房间莫名开始变冷了。
他以为是失血过多产生的症状,并没有在意。可慢慢的,冷意逐渐深入骨髓,空气似乎开始变得粘稠,一股说不上来的气味在房间里萦绕,甚至……一道沉重又痛苦的呼吸声由远至近,最后贴在了他的耳侧。
有温热的液体坠落,落在他的锁骨处,积成了世界上最小的人工湖,是咸味的。
方行舟微微一愣。
愣神的片刻间,柔软无骨的什么东西缠上他的手腕,夺走了沾血的酒精和缝合线。方行舟的心跳开始疯狂加速,余光中瞥到了一截美丽到极点的触手,正沿着他的腰缓慢缠绕、包裹住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几乎要尖叫起来。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某些更深的、甚至自己也不清楚的理由。他的心激动得快要从喉咙里跳出,甚至下意识地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抓住那截如梦一样虚幻的触手——
下一秒,温热的手掌遮住了他的视野。
“午安,宝贝。”一个带着潮湿泪意的声音钻进鼓膜。
方行舟的手还停留在半空,呼吸猛地一顿,随后软绵绵地倒进身后人怀里,飞速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