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舟勾着嘴角:“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面,你都只能保持本体形态。”
陆见川:“……会不会很丑?”
“不丑,和二十年前一样可爱,像大号的水母,”方行舟道,“如果今天我没有主动找过来,你是不是准备消失一整个月,然后用各种理由搪塞?”
陆见川触手蜷缩,脑花微垂着没说话,默认了这个说法。
方行舟转头和祂对视。
“为什么迟迟不肯给我看本体?”方行舟开口,“你明知道我从未放弃寻找‘水母’。”
眼睛们移开视线,不敢看他的眼睛。
片刻,见方行舟固执地在等一个答案,声带终于沉沉开口:“我害怕从你眼睛里看到厌恶,怕得要命,老婆。”
“二十年前,我不知道血液对人类有多重要,一不小心吸得太多,让你重病不起……妈妈怀疑你得了吸血虫病
,用极为厌恶的声音说要把虫子找到,用打火机烧成灰烬。我在床头听着,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丑陋可憎,贪得无厌,比吸血虫还不如。”
“我害怕你知道真相,更害怕你的眼睛里浮起妈妈提起吸血虫时的厌恶,我和孩子都会在那样的眼神里被慢慢杀死,因为它是以你的爱作为媒介被种下的种子。”
方行舟:“……妈妈?”
“嗯,我们的妈妈,”陆见川道,“你不记得了吗?生病的那段时间,她整日在你床头流泪。”
方行舟这才反应过来,陆见川说的是他的妈妈。
他笑了笑,亲吻悲伤的脑花,道:“我从没有怪过你,你只是一只没有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水母。妈妈也不会怪你,再过一段时间,等你能够恢复人形了,我带你去见她,好吗?”
这句话让陆见川所有的沟壑都挤到了一起,仿佛正在另一个维度尖叫。
“见妈妈,”声带阵阵紧缩,兴奋又不敢置信,“真的可以?”
方行舟:“当然。”
“是以‘水母’的身份?还是……”
方行舟道:“以二十年前的水母,以我的未婚夫,以未来孩子的父亲。”
几十双眼睛怔怔地注视着他,似乎连眨都不舍得眨。
方行舟又道:“我早该带你去,只是她这些年一直在寺庙休养,不愿牵扯太多俗事。”
眼睛再次变得雾蒙蒙的,水汽氤氲,仿佛正陷在一个难以相信的梦境里。方行舟擦干净最近的那只眼睛,继续问:“后来呢?从我身边离开之后,你怎么考上的大学?是异研所帮忙?”
声带嗡嗡地开口:“是的,我成年之后迫不及待回到你身边,悄悄跟踪了你很长时间,后来被异研所发现……和他们发生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冲突,最后不打不相识地变成了合作关系,他们教我人类的知识,我帮他们处理一些棘手的麻烦。”
方行舟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脑花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将所有隐藏的秘密都温顺地向爱人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