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和……交代?”
“碰撞角度偏差……交通管制立柱……也没办法,……”
安戈涅的听觉逐渐恢复,同时复苏的是清晰的认知:她的生命正在流逝,不可逆地流逝。
“她死了对那位更好。”
探照灯熄灭,模糊的身影随之遁入黑暗,闪烁的是碎裂的紧急灯,还有遥远的、从天而降的急救灯光。
迄今为止那些不知如何定性的死亡幻觉降临得总是很快,结束得也快。这是她第一次缓慢而清醒地感受终结迫近。
“安戈涅?回答我,安戈涅,……”
耳挂在冲击中不翼而飞,于是未切断通讯转换为公放模式。呼唤她的嗓音情绪太饱满,有些变调,她迟滞了又几拍,才认出是艾兰因。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语气。
她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浑噩的迷雾缠住她的手脚、她
的躯干,
迅捷地吞噬这些部位的知觉,
包括能感受到喜怒哀乐的心脏。
“老师……”安戈涅艰难地抽了口气,喃喃,“好痛啊……”
艾兰因是什么反应,有没有反应,她不知道。
黑暗的帘幕降下又收起,安戈涅望着休息室墙上的时间投影发怔。
零点刚过。
“祝你新的一岁能实现所有愿望。”
听过一遍的平实祝福响起。安戈涅嚯地看过去,提温扬了一下眉毛,她的表情显然让他意外。
他随即笑着摆摆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啊……”不论体验多少次,做出反应都会需要至少一拍时间。
“身为主角的你今天大概会很忙,我的礼物也很可能淹没在你脚边礼品的海洋里。所以我想,别的戏份抢不到,我至少要当给你第一声生日快乐的人。”
一样的话语,一样的表情,片刻前还那样鲜明的痛觉已然消失。然而正是这份欠缺的空白提醒安戈涅,她又陷入了怎样诡异的境地。
这一次的死亡是痛苦的。
如果无法回避,她就要第一次第二次地感受相同的苦楚。安戈涅攥紧双拳,手指比掌心还凉。
“表情好僵硬,我的祝福原来有那么糟糕?”提温转而眯了眯眼,戏谑的口吻淡去,“想到什么了?还是突然不舒服?来,先坐下缓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