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执笔豪迈地将手一挥,说侯夫人千万别低看了咱们读书人,教书育人乃平生自豪之事,即便一文钱都不发也心甘情愿。
哪怕是上街卖字、代写家书,挣得温饱足矣。
阿姀讪笑着,委婉地说现今公堂也十分缺人,课程都排得开,只需公堂无事时他来授课便是了。
这才算是答应下来,李执笔又立刻表示自己愿为新学堂题字,于是题匾又省了一笔。
杨思听闻之后,欣然提议等手上几个案子审结,旬日休沐时也可为学生们教授律学。
由此为表率,一些才德兼备的举子等人也来竞任夫子,学堂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
看着新匾,阿姀心中越发畅快。办学一事功在千秋,算是积德行善了,愿此也能为恪州的战事积德,少些兵戈。
衡沚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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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营帐。
衡沚方才随军练刀回来,连额上的汗都顾不得擦,帐外鹰唳一声,惹得他顿了顿。
斥候通报了一声,臂上挂着鹰便进来了。
鹰爪上的纸条卸下,衡沚将人挥退,坐在了长几之后。
白纸空无一字,透出些许乳香气息。
衡沚思量一二,点燃了烛火,放纸在火上,须臾便有一行字显现——“力云下,半井天,旧乡杏甘。”
霎时,他的眸光便锐利起来,冰锥般像要刺透纸张。
他迅速提笔,聊写了几句折成一条,以蜡封口。
“云从。”拔高声音,帐外候着的云从立刻掀帘而如,等候发令,“立刻去请典军都尉孟秉,左右卫将军史定、晁蓄,务必要快。我令去书一封请秦刺史,你遣一个可靠的人,寻个由头回城送去州府,来时要隐蔽。”
云从立刻领命去办。
帐中的衡沚屹然不动,微扬着头,却不见慌乱之色。
绸缪良久,这瓢泼大雨,终究是要下了。
……
“你倒是没说,总督这么急,是有什么要事啊?”孟秉还在楚中验马,云从一言不发地请他返回营帐,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州府中,有州府的称法。在那里,衡沚的官位是召侯,自然要称小侯爷。
而这里是军中,校场落成后,便算是新的办公之地。衡沚是恪州三道的行军总督,自然要按军中的规矩来。
“属下不知,事出从急,还是要尽快赶到的好。”
孟秉连着“哦、哦”了两声,不再问,一味低着头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