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无觉、全凭本心。
好像她本来就该站在那边。
薄奚尤先咬破毒囊,又后心中箭,根本无力再战。
但即使如此,听到此人声音,他仍然用长刀撑着自己直起身,眉头扬起,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
“那又怎么样?死在这里的是我,扶灵柩的是我,和她死同穴的还是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此时落日熔金。
大片大片的云如流火焚燃,流溢的尽是赤红艳色。
如锦绣。
也如血。
那人骑在马上。
他披了满身霞色,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也未曾说话。
听闻此,那人只是翻身下马,单手提起马背侧的红缨枪。
“你可以试试。”
看来二十年的时间,这人的武艺没有丢下。
别说薄奚尤此刻是强弩之末,就算他是全盛时期,也不一定能打得赢现在这红缨枪。
彼时残阳如血,恰好给倒在雪中的人镀上了一层明艳霞光。
而姜弥已经不再看薄奚尤到底是什么结局了。
没人看见的鬼魂站在那里,目光片刻不曾离开持枪人,一言不发。
……也说不出任何话。
就像刚才还悍烈无双的将军,提起红缨枪之后,也站在原地停了片刻。
然后他甩了甩头,像抛下了什么似的,快走了几步,走到姜弥墓碑前,在身上翻找许久,才找到一块没有被血污染的布,一点一点擦拭已经残破的石碑表面。
他的手指长而有力,青筋暴起、骨节分明,本来应该极赏心悦目,上面却布满疤痕血迹,隐约间还可见青红冻疮。
“……不是最讨厌身上留疤了吗。”
姜弥就蹲在他身侧,看着他一点一点拂拭表面尘土残雪,细致如为人净面。
那人听不到她说什么。
但姜弥也不着急,自说自话。
她声音轻快,一句一句都似挖苦。
不像她的口吻,却异常鲜活。
“你这鬓角……我记得将军如今不过四十一。”
“还有眼尾,将军,这般年轻就生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