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还没有被送进中军大帐,便听见有人大声招呼,“那姓孟的,押上来!”
立时有人高声应是,紧接着人群中一阵骚动。
有人操着一口赵音,破口大骂起来,“妈的!老子是赵军主将,敢对老子不敬!老子要见谢玄!”
魏人便冷笑,“急什么,爷爷我这便押你去给王父磕头!”
其余等着犒军的魏人甲士饮酒叫好,吹着口哨大声怪笑起来,“给王父磕头!磕头!磕头!”
姓孟的将军狠狠呸了一声,“妈的!放开老子!放开老子!叫谢玄过来先给老子磕三个响头!”
当即便有掌掴的声音重重乍起,“王父的名讳,也是你敢叫的!”
被一同押着的军师一整张脸都骇成了张苦瓜,火光下冷汗哐哐横流,忙低声力劝,“孟将军呀!孟将军呀!到了魏营,可不敢再胡言了呀!可不敢了呀。。。。。。”
姓孟的暴跳如雷,“那咋了?老子偏叫!老子偏叫!咋了?”
“咋了?”魏人苍啷一声拔出刀来,噗嗤一下似捅进了皮肉之中,霍霍然便听姓孟的一声惨叫,“啊呀——”
惨叫一停,又似炸了毛的野兽,开始撕心裂肺地咒骂起来,“妈的!敢捅老子!啊!叫姓谢的。。。。。。叫姓谢的出来说话!”
军师愈发骇得腔不成腔,调不成调,“唉呀!孟将军啊孟将军,我的活祖宗啊。。。。。。可别再口出狂言了啊!唉呀。。。。。。”
魏人酒也不喝了,羊也不烤了,全都黑压压地起了身,举着刀枪斧钺齐声吼道,“杀赵人!杀赵人!”
其声震天动地,骇得周遭鸦飞雀乱。
就在这震天动地的呼喊声里,有人高声喝道,“王父来了!”
周遭霍然肃静下来,魏人将士端正了身子退到一旁,无不毕恭毕敬地抱拳折腰,“王父。”
赵人也不敢再大放厥词,一时间整个大营都阍然无声。
这一夜长空万里,月色无垠,有满天的星子闪烁。魏营之内火光通天,人声鼎沸,阿磐便从那幢幢人影中看见了魏国王父,谢玄。
那甲士避开之处,火把映得天地通明,那金尊玉贵的人,居高临下地负手立着,八尺余的身子似芝兰玉树,玄色的貂皮大氅愈发衬得他龙章凤姿,萧萧肃肃。
往人群中一立,好一个圭璋特达鳌里夺尊的人物。
先前赵媪口中力压十三诸侯的王父,一下子就鲜活了起来。
只可惜隔得远,还看不清楚模样。
有将军问,“这姓孟的叫骂主君,主君可还要公审?”
那姓孟的闻声又开始叫骂了起来,“谢玄!爷爷是堂堂赵国大将军!敢杀爷爷,你就不怕魏王狡兔死走狗烹!掀了你在大梁的老巢!”
那一旁的军师若不是正被五花大绑,定要扑上来捂住他的嘴了,这时候急得冷汗横流,惊慌慌地苦求道,“王父息怒,王父息怒啊!孟将军他口无遮拦,只会放屁!王父就当他是个屁!千万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啊!”
姓孟的又朝着军师叱骂起来,“无耻老儿!见风使舵!这就急着要投诚乞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