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等天亮,就要作为有功之臣,在邶宫拥簇小惠王又一次南面称君。
正宫大殿很快就被那二侯的人接管,内里死寂森森,犹若无人。
有人问,“请侯爷的命,这些虎贲可要杀了?”
武安君捋须大笑,“全都押回大梁,堂上问罪!”
其属下的人立时便要扭送虎贲军送审,谢允与王父近前另一人跪地道,“我二人是王父堂兄弟,请命为王父守孝发丧,还请大王和侯爷开恩,看在王父劳苦功高的份上,给王父一个体面。待王父下葬,我等自会前往大梁受审。”
另一人叫谢韶,赵媪早先便说起的。
心腹大患既然已死,而那三人又拿了虎符,这区区小事岂在话下。
那三人竟果真允了,这便留了四个虎贲为王父守灵送葬。
因天明就要在这正宫登基,昭告天下,二侯这便命人将王父棺椁送去偏殿,并着人清理丹墀战死的甲士和一地血污。
小惠王还切切叫道,“卫姐姐!寡人等你!寡人许你去守灵送葬,但回了大梁,卫姐姐可要跟寡人一同进宫!”
长平侯恨恨叹气,武安君倒是开明,“老兄,还是个吃奶的孩子嘛,都由着他!”
阿磐怅然扶棺与谢氏兄弟走,赵媪迈着小碎步抹泪跟在后头。
到了偏殿,一片冷清。
天明前的夜暗沉无光,宫墙高高深深不见底,偶有一丝月色照下远处宫阙的影子,而一棺六人在这斑驳沧桑的宫墙之中越发显得苍冷孤寂起来。
那三人安置了棺椁,全都留在了外头。
只谢允一人留在殿内,低声劝慰阿磐,“美人回去歇息,待邶宫的事处理妥当,就回大梁了。”
然阿磐不肯走。
从前是最怕棺椁的人,单是一具空的放在那里,就能叫她毛骨悚然了。
如今却不怕了。
谢玄就在那里。
没什么好怕的。
阿磐茫茫然失神,怔怔然问道,“谢将军,听说王父还没有过妻妾。”
谢允回道,“是,只有美人一人。”
阿磐温静笑起,“我想为王父陪葬,不知合不合礼制。”
谢允一顿,片刻回道,“主君不会想要美人陪葬的。”
阿磐笑,“大人在想什么,将军怎会知道呢?活着的时候称孤道寡,死后还要孤零零的一个人,该多孤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