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郁,雪渐渐小了。
道路愈发难走。
弓箭手第玖指挥,朝河湟路而去,其队形初时还算整齐有序,越到后面,队伍越凌乱,也逐渐慢了下来。
人数不多,虽凌乱,倒也无人落下。
刘然背负弓箭与军粮,走在队伍的后侧,在他前方则是一群军眷,其中有一名身着粗葛麻衣的女子,手里牵着一个儿童,二人在雪地中艰难行走。
刘然望着前方的军眷,一边行走一边调整呼吸,这是之前梁护所传授的呼吸法,所谓呼吸法,不过是在行军时,调整呼吸,能令体能消耗的慢一些。
就在刘然调整时,前方那名布衣女子,好似踩空般,发出一声尖叫,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他下意识上前搀扶。
刚把人扶好,女子顿时如受惊小鹿,浑身都在颤抖,眸子里皆是畏惧,刘然定睛一瞧,女子脖颈处赫然有青紫色的抓痕。
未曾等刘然开口,旁边小童便怒吼道:“你想对我阿姊做什么?”
跟在后方的张平亮,听见小童声音,遂怒喝道:“你小子,眼瞎么,若无我刘然哥哥,你阿姊早摔了,真是狗眼不识好人心。”
却见小童脸上有一掌印,张平亮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刘然摆手制止了张平亮,而后朝女子一拱手,便想带张平亮远离。
却不想,适才女子的惊呼,引来了一名骑着战马的男子,这男子身材较为魁梧,肤色黝黑,见刘然二人与那军眷,二话不说便拿手中马鞭抽去。
感受男子抬手扬鞭,刘然下意识就要抵挡,最终未抬起,任由凌厉的鞭子抽打在肩部,感受肩部先是一麻,之后火辣辣的。
对肩部的疼痛,刘然不曾在意,而是低首侧眼撇了一眼身边女子,见其脸上浮现惊惧,似乎知道了什么。
未听刘然痛叫,田旭脸上闪过不满,又再抽打几鞭。
沉重的鞭子,伴随呼啸而过的风声,打砸在粗葛所制的冬装,刹时间,衣衫绽裂,芦花飘散在空中。
刘然一皱眉,发出痛叫。
鞭子肆意抽打,聆听刘然的痛苦呻吟,田旭露出了满意神色,方才在马上就看到刘然,对前几日花铁落败,他不满许久,几鞭倒是抽的痛快。
察觉田旭目光,刘然拉过张平亮低头求饶,田旭抽了几鞭子,遂解了气,这才仔细看向女子,眼里露出疑惑的神色,随后恍然大悟,这不是昨夜那女人,浮现戏谑道:“昨日,滋味如何?”
见田旭说,女子脸上露出既愤怒又畏惧的神色,右手紧紧拉着孩童的领子,左手捂着他的嘴,小男孩眼里露出仇视目光。
刘然不言,张平亮好似明白了,也朝田旭怒目而视。
察觉二人眼光,田旭咧开嘴,毫无畏惧笑道:“昨夜你性子可没这么娇柔呢,是不是让老子调教了。”
“畜牲!”
张平亮再也忍不住了。
田旭面色一变,鞭子接连抽去,张平亮也不抵抗,任由鞭子抽打,眸子里闪烁着怒火。
连续几鞭,见张平亮硬是不肯声,田旭愈加发狠,用足了力气,每一鞭,空中都发出令人战栗的抽打声,鞭鞭血肉模糊。
田旭抽的性起,继挥舞马鞭,刘然在旁瞧,眼看那马鞭赫然朝脸上甩去,若是抽中,眼珠子都能炸开。
刘然神色一凛,顿时将张平亮朝后一拉,那令人感到恐惧的鞭梢,从张平亮面门贴身而过,令他汗毛倒竖。
刘然低头勉强笑朝田旭道:“都头莫打了,莫打了,要是再打就要死人了,到时若是死了,岂不是无法交代了。”
听着刘然叫的都头,抽的兴起的田旭,这才舒服些,虽他只是个副都头,但被叫都头,令他心中甚喜,虽不喜刘然,但那日在校场射术,令他也自觉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