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不卖酒?”李清一脸鄙夷地看着李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白被戳穿了,也不尴尬,只是哈哈地笑着,好不快乐。
苏轼也是难得如此放纵,他身体斜依着船沿,放声高歌:“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这毕竟是赤壁,曹操多少沾点触景生情。再加上苏轼这苍凉的歌声,他摸出洞箫,呜呜咽咽地吹奏起来。
所谓“美人”,并不是老苏起秧子了想美女了。这里的美人,代指的是远在京城的君王。这样结合起来看,就十分合理了。
哪怕是被贬到黄州过苦日子,他的心里依旧揣着君王。
赵官家的恩情,永远还不完呐!
听了曹操的洞箫声,苏轼的神情也惨淡起来。他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整理衣襟正襟危坐道:“孟德兄,箫声为何如此哀怨?”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这不是那曹孟德的诗吗?”曹操站起身,负手而立:“从这里目极而去,向西能够望到夏口,东可以看到武昌,山河接壤连绵不绝,目光所至一片郁郁苍苍,这不就是那曹孟德被周瑜所围困的地方吗?”
“想当初,他攻陷荆州,夺取江陵,顺着长江而下,麾下战船首尾相连连绵千里,可谓是旌旗蔽日,气势滔天!”曹操的脸上似乎有所追忆,又有所感怀:“他酾酒临江,横槊赋诗,也是一位当世之英豪啊……只可惜时光荏苒,难敌岁月,现在的赤壁,又何曾能看到他曹孟德?”
“我也是到了赤壁,才有所感怀耳……现在你我在这船中饮酒作乐,与鱼虾为侣,以麋鹿为友,在这江上驾着一叶扁舟,举起手中酒杯对饮……”曹操仰天看着银河,感怀不已:“与浩瀚之宇宙相比,我等就如同沧海之一粟,唉,只可惜我等这一生,不过是短暂的一刻,就算我等化作一抔黄土,也不废这滚滚长江东流水。情及此处,不由得将心情寄托在箫声之中,与这悲凉的秋风同逝耳。”
曹操说罢,目光闪烁地看着满天星河,不由得再度想起当年挟威势取江南的场面。
只可惜啊,赤壁的一场大火,将他一统华夏的愿景烧为乌有。
苏轼抬抬屁股,开始开导曹操:“孟德兄可知道这水与月?”
曹操回转过身,正色说道:“请赐教。”
“时间之流逝,就如同这逝水一般,实际上并未真正逝去;阴晴圆缺就如同这月,始终是没有增减,由此可见,从事物的变迁一面来看,那么天地之间万事万物都在随时变化,甚至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曾停止;而从事物不变的一面来看,万事万物同我们来说都是永恒的,又有什么可羡慕的?”
“更何况,天地之间,万物各有其主宰,若不是自己应该拥有的,即使一分一毫也不要去求取。只有现在这江上的清风,以及山间的明月,入耳便成为声音,入眼便绘出形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又何必苦苦追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呢?不如和我一起享受这清风与明月,才是正经的道理。”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曹操抚须而笑,看了一眼苏轼:“苏兄之才,胜那陈孔璋十倍!”
所谓陈孔璋,就是指的建安七子之一的陈琳。陈琳才华横溢,擅长作檄文。但比较有争议的是,一种说法是陈琳给袁绍作檄文痛骂曹操,给曹操的病气好了;另一种说法则是陈琳帮曹操骂别人,写完的草稿给曹操看,曹操觉得十分畅快,病一下就痊愈了。
当然无论是哪一种,都能证明陈琳的才华的确是……够用。
现如今,陈琳也和程昱成了一个待遇,都成了计量器。
“孟德兄谬赞了。”苏轼表面上谦虚,可实际上特别受用。
豪放派文人嘛,没有天老大我老二的心气儿,又怎能豪放起来?
“这古往今来的英雄,说到底,不也是化作一抔黄土。”李白豪放不羁地坐在船头,掬起一捧水,看手里没有月亮后,又撇撇嘴洒掉:“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不如多喝上两杯,才是王道。”
“除了那饮中八仙,还有几个酒鬼在世上留名?”李世民撇撇嘴:“还有那刘伶,酒鬼一个,平日里只知寻章摘句,下笔能有千言,可胸中实无一策,就算是名留后世,也不过是徒增笑尔。”
“能给后世的学生们留下几篇文章,也是好的。”李白满不在乎地笑笑,他的作品早就选入了五朝高考的考察范围内,“这种事儿,就算曹操没统一华夏又能如何,至少他的建安风骨,是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