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眠是后悔的。
他如此清晰又痛苦的明白,姜元致是姜元致,无论再如何相像,他也不是周嘉致。
姜元致注视他的眼眸越是炽热,他便越是压抑难忍、痛斥自己卑鄙。
因为自私,他将一个无辜的人卷入他烂泥一般的生活。
激情与欲望褪去后,周眠能感觉到的只有更为孤冷的空虚与作呕感。
他并不是没有过和其他男人更亲密的接触行为,可只有姜元致是不一样的,与这个和周嘉致如此相像的男人接吻,让他生出了一种近乎尖锐的背叛感。
他背叛了嘉致,只因为他的软弱、贪婪、怯懦。
青年着魔一般的,漱口、刷牙,甚至连唇肉都微微肿了起来,泛着糜烂的红意。
从昨天开始,他就控制不住地漱口、刷牙。
一直到今天,男人近乎侵入他灵魂的柔软触感与气味依然没法从他的颅内祛除。
好在许静深这段时间忙碌课题,而周嘉和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里,因此竟没有人发现周眠的不对劲。
才下午三点左右,外面的天色便已经灰暗了起来,将近十二月底,云城下了好几场雪。
今天看样子也会有一场雪落下。
关上水龙头,周眠看着镜子里神态冷郁的青年人,黑眼圈挂在白皙的皮肤上,嘴唇红的近乎渗血。在白色的顶灯下,像是一副被破坏的吊诡的水墨画。
青年昨夜没睡好,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周嘉致痛苦惨白的脸犹在面前,丈夫挣扎着从墓碑上的遗照中爬了出来,树藤一般枯瘦的手指如同生前一般亲昵地揽着他的腰。
他们如同鸳鸯交颈一般地搂抱在一起,直到丈夫凹陷进去的惨白脸颊慢慢凑近他的耳畔,印象中充满着爱意的声音变得幽远深长。
他说:“眠眠,你能分的清我和姜元致吗?”
周眠近乎是在一种窒息濒死的状态中苏醒过来的。
他大口地喘气,整具身体不停地颤抖,像是再次回到当初爱人刚去世的那段时间,克制不住从嗓口溢出的哭泣。
于是他选择用手臂堵住自己的抖动的嘴唇。
桌上的手机又开始振动起来。
周眠猛地回过神,他怔怔地看着手机上的来电名称。
‘阿致’。
两个字像是某种尖锐的针尖,扎的他心脏泛起一种灼烫的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