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屋内热雾弥漫,若不是宽衣沐浴,还真是一刻都待不住。
见裴玉戈点头,师小南便带着其余伺候的人都出了小屋。裴玉戈自己则沿着那铺好的软毯往里间走,绕过那面长屏风,便可见那足以容纳十余人的汤池,此时只有萧璨一人在,宽了衣衫靠坐在池边。
萧璨原是闭目养神的,热汤沐浴让人心神放松,一时竟有些犯困。在听到身侧有人入水的声响,他才睁开眼看向裴玉戈道:“这池子是烧得地龙,约莫应是比平时烫一些。可惜了前几日在别院忙着养伤和查案,也没带玉哥去汤泉泡一泡,那儿的不比府里这种现烧的炭火,是地下的热泉眼。”
“无妨,无甚区别。倒是你的伤可碍着?”
“没事了,看。”萧璨半转过身子让裴玉戈瞧,大抵是怕敷着药泡汤池沾染了水气,到时再使得伤口溃烂,此刻只在伤处浅浅敷了薄薄一层药草捶打之后的绿泥,这般也让裴玉戈能看得清那处伤的模样。
头次拔箭时只见伤口处皮肉翻绽,如今养了十日左右,虽仍能瞧出未好利索的血红,可相比刚受伤时的模样,还是好转了不少。
裴玉戈扭头见池边一个矮几上摆了澡豆与布巾,便走过去将矮几拖到手边。
“你左臂不便动,可需要我来帮你擦洗?”
萧璨愣了下,似乎没想到这话是由裴玉戈主动提起的,随后他便笑着道:“玉哥体贴,我怎么舍得拒绝。你随意便是,别累着自己。”
今晚于裴玉戈而言与平常每一日并无不同,除了之前未曾与他人共浴,旁的也没什么。可萧璨是有备而来,他不想裴玉戈累着,却也舍不下对方难得的主动,便只能让裴玉戈帮他随便弄一弄便成。
裴玉戈是侯府嫡公子,又因自幼染病而颇受家人照顾,虽不似其他贵胄公子那般倚仗身份骄纵妄为,可伺候人洗澡这事却是头一回做。
因为是帮萧璨洗,拿不准用多大的力道,怕用力太大牵扯到了左胸的箭伤,又怕把人弄疼,只来回轻轻地擦拭两三遍。力道轻了,确实不疼,但却有些痒了。
偏生帮忙的人顶着一张被热气熏红的绝色容颜,不仅皮相,整个人都是萧璨心尖上的人,这般‘伺候’若还能无动于衷便太不合常理了。
裴玉戈扶着萧璨右肩,皂巾避开伤口擦洗到肋下,自然而然得会低头。
泡汤池虽不至于不着片缕,可也只盖了薄薄一层布,池水清澈,自然有什么变化都一目了然。
因为体弱的缘故,除了鲜有几次为发散过于霸道的药性,裴玉戈极少自纾。可没有不代表他不懂这些,所以在看见水下情景后,他握着皂巾的手犹豫后收了回去。
“你伤口不宜沾水,热汤沐浴虽好,但不宜久留,还是……还是等你伤口恢复了再泡为佳。”
萧璨一把拉住要逃开的裴玉戈,抬头盯着他认真问道:“玉哥,咱们都是男子,你跑什么?是因为不喜我这般么?”
这般以退为进的问法让裴玉戈有些为难,当真是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